“天地之道,貞觀者也。”
直隸近畿總統杜如晦看著幕僚及屬官,很是感慨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老杜內心相當的複雜,他坐在正堂高椅上,如今已經鮮有官僚還和往昔一樣拿個蒲團跪坐,身子微微地向後靠去,杜如晦心中暗道:皇帝得位,不可不謂不正。
玄武門一事,如果按照《貞觀律》來算,最次也是“謀大逆”,“謀反”卻是談不上的。
隻是,於大多數人而言,或者說秦王府天策府中人,也頗為不自信。
別說他們,李世民自己,也是極大的不自信。
武德年功臣,或者說太原起事元謀功臣被幹掉一大半,正是因為這種不自信,以及皇帝掌權的本能。
“貞,正也。”
聽到杜如晦的畫,以“幕僚”出入總統府的鄭穗本,突然接過了話頭。
貞觀朝,古往今來,都是得為正的。
此“正”,不是和世家高門的妥協,而是類似漢高祖的“約法三章”。其對象,在世家高門之下,主要是次級地方家族甚至小有產者,乃至黔首也能沾點光。
到如今,天下百工並舉,百業興盛,隻十年,已經邁過隋朝最巔峰。且遠遠勝出,不可量數。
隻以金銀現貨計算,皇銀內帑就存現銀五百萬兩以上,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而且因為地處洛陽核心,直隸近畿做官的“精英”們,更容易接觸到南北流通的商團,更輕易見識到“百工”輻射衍生出來的利益。
哪怕是暫時沒有做官的鄭穗本,他也能看得出來,按照現在的金銀現貨收益,最多二十年,應該就能破一億兩這個大關。
東海之上,全無對手!
南運河運送華潤銀元的船隻,全部來自東海。所謂日本,舊時倭奴處,但凡金銀銅礦,幾由華潤號把持。海東之國邦國林立,有大小國家近百,若能聯合,方能抗衡。然而事實卻讓鄭穗本心驚膽顫,華潤號之於日本,儼然就是戰國末年秦國之於山東諸國。
亡六國者非秦也,六國也。
更讓鄭穗本感慨的是,杜總統自己,就親自操手過一次對日本遣唐使的截殺。那批人就死在洛水之畔,這些是準備前往長安告狀的人……
經曆的多了,也就把死人看得很淡。
更何況,洛陽繁華的背後,哪裏不是處處骸骨。
洛水之畔的鐵器作坊,水力鍛錘一個磕碰,就是一條胳膊搗成爛醬。坊主會不會同情那個可憐的工人?會的,不但同情,還會哭哭啼啼眼淚狂掉,然後在悲痛欲絕中,把那個工人給轟出工坊。
鄭家在汝南有個不大的小煤礦,因為小,所以滲水舍不得“礦工之友”,更遑論永興縣的“象車”。前前後後淹了五六回,死了的高麗奴怕不是近百,但是汝南官麵是決計不會讓這種消息浮於人前的。
所謂官人體麵,不外如是。
“朝廷要收稅,這是對的。陛下聖心獨裁,自然也有道理。隻是,運河交通,乃是百年大計,不可不慎。”
說完“貞觀”,杜如晦陡然話鋒一轉,讓幕僚和屬官們都是精神一震。
這才是他們想要聽的,直隸近畿的官僚,雖然也有中央塞進來的攪屎棍,但哪怕再怎麽強硬的攪屎棍,哪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係在李皇帝一人身上。但有一筆“浮財”貼補家族,而且這些“浮財”還是合法合理的,又怎能不心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