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閣新擬‘巡撫江北諸事’之奏疏,賓王怎麽看?”
新修弛道遼東段已經初具規模,綿延至鴨綠水,隨處可見奔馳的騎士在那裏巡弋。皇帝行在,自然是森嚴壁壘。甲士身上的板甲,宛若亮銀一般絢爛,倘若是近衛大戟士,又用金絲鑲邊燙花,和同列的羽林軍猛士,風格全然不同。
皇帝換了常服,修身體貼的衣衫,馬靴更是讓修剪別致的軍褲在小腿處收窄,使得皇帝的身材,看上去極為提拔。
說話間,皇帝似乎是伸出了手,一旁有個隻露出雙眼的甲士立刻將一柄大弓雙手奉上。
持弓遠眺,灘塗的蘆葦蕩藏匿著不知道多少野禽。手指撚了一支箭,隻聽一聲牛角號聲,震的蘆葦蕩各種鳥嘶鶴鳴。一隻鷺鷥將將撲騰出碩大的白色鳥軀,在紗帳也似的蘆葦之間正要飛走,卻是被一箭射爆了鳥頭。
箭矢直接將兩隻鳥眼穿過,看上去就像是有隻鳥兒掛在了箭杆上。
“陛下好箭術。”
“朕之箭術,敬德馬槊,皆是天下第一。”
盡管有吹牛逼的成分,但皇帝的箭術,的的確確屬於第一流的水平,羽林軍中隻有步弓神射手能比他強。近衛中的阿史那氏,便是射雕手,技術也就是堪堪比皇帝強那麽一丁點。
“賓王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
“臣還要細細思量。”
馬周微微欠身,如此回道。
“邊走邊說吧。”
隨手將手中大弓一拋,甲士上前一步,將大弓接住,然後穩穩地慢上一個身位,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賓王以為,克明緣何有此奏章?”
“中原盡在陛下掌握之中,能有拱衛中原之門戶,自是好的。”
“你說的是公心,私情怎麽說?”
“就要看杜公所求為何。”
“嗯。”
李皇帝點點頭,指望臣子忠心耿耿,他李世民是從來不指望的。臣子願意跟著皇帝走,刨除姻親之誼,就自是利益上的“賞罰分明”。有功就賞,這是恩;有過就罰,這是威。前者是器量,後者是力量,缺一不可。
跟著老大有肉吃,山賊都懂的道理,何況君王?
但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貞觀朝剛剛成立那會兒,才多少肉?整個關中就盼著新皇帝上位好發點福利,尉遲恭拿了李元吉的府邸財產就鬧的滿朝文武跳腳,這光景,大家吃肉也就是嚐嚐鮮,公司業績擺在那裏,還要麵對突厥牧業的競爭,日子不好過,都是熬。
可誰曾想熬過來了呢?
原本想的,也就是和隋文帝那年景差不多,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就指著地裏刨食,能混點口糧就不錯了。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日子最艱苦的時候,蝗蟲都吃上了,上哪兒說理去?
然而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有錢了呢?
兩百萬貫他李世民跟人分了也就分了,關中幾百萬丁口跟兄弟夥你一攤我一攤,也沒什麽。
可後來就不一樣了,兩百萬貫他爽氣,兩千萬貫……那還能一樣?關中幾百萬丁口瓜分可以接受,中原一千多萬丁口……那能是一回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