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三站地鐵來到診所,他輕車熟路地去了心理醫生的辦公室。
照例是一個多小時的交談,半個小時的冥想。
起先沈歲和在冥想時進入睡眠,一定做噩夢。
醒來時大汗淋漓,整個人都顯得呆滯,要久才能回過神來。
他的主治醫生說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病人,看上去冷靜自持,但心裏脆弱不堪。
平常情緒積壓在心裏,可能從未真正發泄過一次,一直壓抑的壞情緒得不到紓解,最終積壓為了心理疾病,但他快意識到了這是一種病。
多患者可能在得病五年,甚至十幾年的時候也無法意識到自己患病了,等到真正來找心理醫生時症狀已經非常嚴重。
而沈歲和不一樣,他對自己的病情清晰的認知。
甚至為了自救去修了心理學課程。
但這種自救對他的情緒診療幫助不是很大。
或者說他的體內住了兩個沈歲和,一個在積極自救,一個靈魂趨近消亡。
但這種情況又不是精神分裂或人格分裂。
倒更像是兩種性格在抗爭,最終抗爭的結果是他較為溫和的性格獲得勝利。
這三個多月裏,醫生見證了他從冷漠到溫和的蛻變。
甚至這種溫和望變得溫柔。
今天的冥想很愉快,沈歲和睡得沉。
從診所離開時已經臨近中午,他直接在附近的中餐廳吃了飯。
冷陽在天空中懸掛,鵝毛般的大雪仍舊紛飛,路邊竟然有陌人在打雪仗。
都是成年人,看著玩得不亦樂乎。
在等飯的間隙,他從背包裏拿出攝像機去了店外,找好角度拍了幾張雪景。
最好看的那張竟然是有一片雪花落在鏡頭前,他無意間拍到的一家三口手牽手走在馬路上的背影照。
一半是純白朦朧光影,一半是溫暖煙火人間。
沈歲和進店裏翻閱底圖的時候,心裏忽然有些酸。
近半個月沒跟漫漫打過電話了,也不知道他說話沒有變得清晰一點,沒有長高,不知道北城有沒有下雪,他沒有在看到雪的時候咯咯樂。
把底片整理好之後,他的菜剛好上來。
窗外忽然有個十幾歲的白人少年搬了一棵聖誕樹放在白雪之中,正用英文跟他的同伴炫耀,這應當是這條街最好看的聖誕樹。
沈歲和看了眼手機,12.20。
這兒應該趨近了北城的12.21,快就是江攸寧的日。
之前一直在猶豫她生日的時候要不要回國。
怕她看見自己覺得死纏爛打,或者不開心。
明明是可以開心的日卻變得不開心,他豈不成了罪人?
但他真的想回去看看,看看她也看看漫漫。
他人雖然在國外但心裏其實一直記掛著她們,大抵這是思念,也是家的滋味兒。
些磨人。
他坐在那兒拿出手機翻閱最近幾天的機票,23號那天合適的。
手指都戳到了購買頁麵,最後又把手機放回去。
他低頭吃飯,這家餐館的中國菜真的一般,沒滋沒味的。
飯快吃完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本來是不抱期待的拿出來,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備注時,眼睛忽然亮了。
——寧寧。
是江攸寧。
這兒應該是北城夜裏十二點多,她怎麽突然打電話?
難道遇到了什麽事嗎?
沈歲和的腦子飛快轉著,手心都浸出了汗,幾乎是顫抖著手劃開了接聽。
隔了兩秒才接通。
江攸寧那邊的鏡頭很亂,一直在晃,從天花板到床單,一兒還能看到江攸寧的頭發,黑長,而那邊一直傳來漫漫的哭聲,聲音很響。
沈歲和聲音略顯急切,“怎麽了?”
江攸寧明顯更煩躁,大抵是對著漫漫說:“你不是要找爸爸嗎?這不是你爸爸?你自己看。”
沈歲和聽著心一酸,柔聲喊:“漫漫。”
鏡頭忽然對準了漫漫的臉,他的哭聲戛然而止,但他扁著嘴,看著屏幕,“爸爸。”
說得異常真切。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喊了爸爸。
沈歲和的眼睛忽然紅了,他低聲哄道:“怎麽了寶貝?爸爸在呢。”
“我好tang你。”漫漫抽噎著說:“你¥#*回來呀?”
但沈歲和仍舊聽出來了。
漫漫說:爸爸,我好想你。
——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