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心疼母親一樣,她也心疼她父親,心疼到不惜去埋怨撒手人寰,留她父親一人在世間忍受疾苦的母親。
姬冥修抱緊了她道:“我已經吩咐海十三去找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尋出你娘親的下落。”
……
一望無際的河灘上,海十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手中拿著一張本地的輿圖。
這個小鎮叫洛河鎮,而這個村,是洛河鎮最後一個漁村,等走訪玩這個村子,洛河鎮就走完了。
但什麽都沒查出來啊!
海十三歎氣。
楊柳鎮、白樺鎮、淩陽鎮……順著江水的鎮子,他找得七七八八了,人都曬成了魚幹,可當年大火幾乎將這一帶夷為平地,葬身江腹的死者數以萬計,要從中找出一個姓沈的女子,談何容易?
海十三走進了漁村。
一股魚腥味撲鼻而來,海十三皺起了眉頭,最近聞這種味聞得太多,簡直要吐了。
一個小姑娘啃著一條魚幹,好奇又好笑地看著他。
海十三瞅著她還算順眼,咧唇一笑:“小姑娘……”
話音未落,小姑娘呀的一聲嚇跑了。
十幾天沒刮胡子的海十三,已經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凶叔叔了。
海十三見她跑進了一個小木棚子,略一遲疑,跟了過去。
這是一個簡單得有些簡陋的棚子,不足十平米,牆上掛著漁具,地上也堆著漁具,一個穿著麻衣的中年婦女坐在小板凳上,摘著著漁網上小魚。
在婦人身側的一張,確切地說,是半張木床上,躺著一個不知死了還是沒死的老人。
老人枯瘦如柴,兩頰凹陷,手骨清晰可見。
先前的小姑娘就趴在老人的床上,有些害怕地看著追著她進來的大胡子叔叔。
婦人用方言罵了她幾句。
海十三走南闖北地打探消息,不說大梁朝的方言全都會,五六十種還是聽得出來的。
婦人在罵她,你爺爺病了,別湊那麽近,你也想生病啊,是不是找死啊雲雲。
海十三微微皺眉,喊了句大嫂子。
婦人以為他是來個魚販子,用方言說道:“今天的魚不好,你要小魚就有,大的等明天。”
海十三也方言說道:“我不是來收魚的,我是來向你問個人的。”
“去去去!沒得空!”婦人不耐地擺手。
海十三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銀元寶,婦人的眼睛瞬間直了。
海十三道:“我向你打聽個人,你要是說出有用的消息,元寶就是你的,不過你也別想糊弄我,我這把刀子不是吃素的!”
說著,海十三將皮靴裏的匕首抽了出來。
婦人嚇得站了起來!
海十三從寬袖裏掏出一個畫軸:“我問你,十六年前,這兒發過一場大水,你們家是大水前就住這兒了,還是後麵搬來的?”
婦人道:“一直住這邊!窩都沒有挪!棚子被衝毀了,又重新建了!”
海十三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確定她沒有撒謊,方打開了畫卷:“這個女人,你可有印象?”
畫中女子,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眉毛,一襲白衣,美如嫦娥。
婦人認真地看了看,搖頭。
海十三又拿出了另一副畫,依舊是這個女人,卻戴了麵紗,劉海梳起來,露出彎彎的眉毛、眉間一粒紅朱砂,豔麗如血。
婦人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皺眉道:“爹啊!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女人?”
小姑娘搖了搖老人:“爺爺,娘叫你。”
老人被搖醒了。
婦人走到床邊,指了指不遠處的畫像道:“爹!你看那是不是那天晚上在我們家買船的人?”
海十三把畫像拿近了些,老人睜著渾濁的老眼,仔仔細細地看了半晌,才張大嘴,啊啊啊地說了什麽。
這一次,海十三真的聽不懂了。
老人中過風,沒錢治,留了後遺症,講話不利索。
婦人卻是聽懂了,對海十三道:“是她!”
海十三眼睛就是一亮:“你們真的見過她?”
婦人指了指自己眉間:“她這顆紅痣,我記得。”
那時,婦人還年輕,正是愛美的年紀,見這個姑娘眉間點了朱砂,很是漂亮,自己也去鎮上買了朱砂來,後麵村子裏的人見她點,也紛紛效仿,一時間,一整個漁村都是眉間點了朱砂的女人。
海十三激動地問道:“能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你說她買了你們的船,是不是她還活著?”
夫人道:“不是她買的,是和她一起的人,他們幾個一起的。”
“幾個?”海十三皺眉。
“幾個男人,好像會武功的樣子,帶著刀劍,戴著銀絲手套。”那群人找他們家買船,出手十分闊綽,婦人不好意思,便留他們用了一頓飯,他們吃飯時,她沒事,觀察了一陣,倒是陰差陽錯記住了這些特征,“那個女人沒有吃飯,不曉得是不是死了。”
那晚風浪巨大,幾人在棚子外等到半夜,女人宿在她家裏,一直沒醒,她悄悄摸了摸女子的臉,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樣。
海十三深深地看向婦人:“那你可知,他們去了哪裏。”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