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戈聲音沉重,“是,這歌塤走後,老奴我就指派了落香伺侯蘇小姐,這落香一直溫溫和和勤勤快快的,她在府上也有三年了,今天如是往常一樣,蘇小姐早上醒來之後,落香就倒了熱水拿了麵巾給蘇小姐擦臉,然而這一擦就……”
“她人現在何在?”
“她……逃了……”竇戈話落,須臾卻猛然聲起,“來人,給朕關閉四麵城門,誰也不許進出,給朕動用所有中尉府的人,全城搜捕這名叫落香的丫環。”
“雲大夫……”寧越的聲音似乎有點抖,“她……可還有補償之法?”
雲蘇卻忽然跪下,滿含傷憤之意,“暫時沒有,不過微臣定當盡自己畢生所能,還蘇……殊大人一個原貌。”
須臾卻呼吸急促了,突然就拔出身邊侍衛的劍,一劍劈下去似是含了畢生的力氣,他麵前的一株雪梅被他生生劈斷,那樹搖了幾搖便嘩啦啦的倒在地上,這個時候的他覺得自己是死了的,在無止境的糾纏中滿心滿肺的都是苦意,撩起他最細微的觸覺,他不甘心的以別人的“死”來證明自己的“生”。
“傳太醫院所有太醫,三月之內若不能還殊藺原貌,均以死罪論處。”
雲蘇跪著的身子晃了幾晃,他倒不是怕死,自己的親妹妹如此,他自己又是如此,生啊死啊的又有何所謂,他隻是看出來了,有時候一位帝王的愛,帶給他人的可能就是“傾城”之災。
須臾將劍一扔,突然就跨上馬去,“丞相,這裏就交給你了,朕要去突審嫣沫與伯牙子,此是若真與他們有關,朕……絕不姑息。”
屋子裏的長寧蜷縮著身子縮在床的一角,所有的帷幔輕紗都已放下她還是嫌太亮, 其實她知道這四周暗不暗的又有何所謂,重要是心裏暗了,是比暗夜更暗的深重,是那睜開眼看不到頭看不到夜盡處的絕望。
寧越獨自徘徊於雪梅軒大門外,他數次想要推開這門,但總覺得有一堵無形的高牆橫亙在那裏阻隔住了他。他知道該給她時間來麵對這不堪的。因此他轉身離開,隻留下玉城淒淒然的哭聲和啞狼的哀嚎了。
直到夜深時他才又重新回來推開了那扇門,他的腳步聲在這暗夜裏顯得冗長,桌上的飯菜至今一口未動,他歎息著掀開層層帷幔在床畔坐下,“長寧……”他輕輕的喚了聲然而卻沒有回答,她在她的黑暗裏獨自行走,怕是一時難以喚得回來了。
寧越趨過身去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裏,長寧隻覺得這漆黑的夜裏有了一點溫暖,她伸過手去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怕再失去了什麽.
她忽然想起了大哥,他在失去自己容貌的時候又是如何渡過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的?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訴無可訴,也無人可以給他擁抱,他又是如何走出來的?相對於那些白骨埋沙屍橫荒野的戰友們,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