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江那晚被送進了ICU,一直沒有醒過來。
許岱說他已經屬於終末期肝病,肝功能嚴重損壞,並出現上消化道出血,肝性腦病和繼發性感染等並發症。
更糟糕的是陸予江還不肯配合治療,消極心理很嚴重。
用許岱的話講:“我感覺老陸這次是一心求死,抵抗心理很嚴重。”
被這麽一說,梁念貞當場直接哭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陸清姿趕緊再叫了醫生護士把她一同扶進病房。
整個陸家上上下下一團亂。
連翹卻像個木頭人,冷眼旁觀這一切,心裏荒蕪一片。
那時候陸清姿和梁念貞已經不在重症監護室門口,連翹獨自站在窗戶外麵,白涼的臉貼著玻璃,木愣愣地看著裏麵床上那個罩著氧氣麵罩的老人。
那是她的父親呢。
小時候她一直覺得父親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樣樣寵著,處處都嬌慣著,闖了多大的禍回去,他也隻會假裝吹鼻子瞪眼睛地捏捏她的臉,連翹也從來沒怕過,反正捅了天都有父親幫她收拾,可現在呢?
現在他已經形體枯槁地躺在那裏,身上接著各種儀器和管子,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寵著她護著她,一見麵兩人就要吵架,他那表情口氣甚至要把她殺死一樣。
為什麽?
到底是什麽原因要讓他如此憎惡自己?
連翹紅著眼睛,將手攤平貼在玻璃上,仿佛陸予江的臉就在她手掌下麵,她五指微微收攏,好像在摸他的臉。
“爸…”她用最低微的聲音喊了一聲,沒人聽得見,卻也沒有注意到身後走過來一道人影,直接拎起伏在玻璃上的連翹,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翻過身。
“啪-”地一聲。
她被煽得後腦勺撞在玻璃上,眼冒金星,差點倒地。
“賤人,這下你開心了?滿意了?把爸氣得要進重症監護室,是不是可以收手了?”陸清姿的聲音撕破長廊凝固的空氣,狠辣目光直直戳向已經被打得虛軟乏力的連翹。
她是被打懵了,竟然沒有還手,也不想還手,甚至被罵了也沒有還口。
陸清姿見她手臂扶著牆麵欲倒不倒的樣子,更是可恨,又上去不甘心地推了她一把。
“你這一副柔弱的樣子裝給誰看?你以為都是那些睡過你的男人?你以為誰都要寵著你讓著你?我告訴你餘連翹,沒可能!就算你把肝全部割下來移植到爸身上,爸還是覺得你髒,覺得你媽髒,覺得你們都不配當陸家人,所以陸家的財產你休想得到一分!”
如此露骨的侮辱和指責,連翹不是第一次聽到。
以前她會反抗,會把這些罵她的人都侮辱回去,可這一次她無能為力,甚至覺得陸清姿罵得對,罵得妙,因為她罵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她肮髒不堪,陸予江也確實棄她如敝屣。
陸清姿覺得眼前的連翹很反常,臉色發白發愣不說,平常透著傲氣的眼神也變得空洞木訥。
估計也是被陸予江的突然暈倒嚇到了,一下子失了神,所以陸清姿發泄完,也就沒再多罵下去,隻是狠狠瞪著連翹。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