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衙役頭頭走了,曹餘傑這才解釋:“陳爺子是咱們這十裏八鄉,最好的仵作,附近好幾個州府的大人,都想將陳爺子挖走,可下官答應明年就給老人家申請官位,老爺子這才安心的留在咱們沁山府。那屍體收回來後,一直放在後麵的柴房,等一會兒陳爺子來了,兩位大人再一道去看,免得人還沒到,倒是讓那晦氣東西,髒了手。”
原本正因為早起而迷迷糊糊有些睡不清醒的柳小黎,聞言睜開眼睛,漫不經心的問道:“晦氣東西?”
曹餘傑這便看向小童,討好的笑問道:“這位小公子是……”
“我兒子。”柳蔚喝了口茶,說道。
“原來是柳小公子,那一會兒,小公子就在前堂玩,可莫要去見了那鬼煞玩意兒,免得晚上做噩夢。”
曹餘傑自以為說的很體貼,言語和氣,平易近人,肯定刷了柳司佐的好感,卻不想,柳小黎皺了皺眉,不確定的又問道:“鬼煞玩意兒?”
“唉?”
柳小黎不理解:“這位大人,你們這兒,就稱被害者遺體為晦氣東西,鬼煞玩意兒嗎?”
曹餘傑愣神片刻,不明所以。
柳小黎卻嚴肅的說:“人的遺體,是很聖潔的東西,那是人活在世上,唯一的證據。被害者的遺體,更應該值得被尊重,死者受害不平,含冤而逝,官府收了死者的屍骨,就應該為死者沉冤得雪,令其死得瞑目,而不該說那是什麽鬼煞玩意兒,晦氣東西,屍體也是有尊嚴的,屍體也是有感覺的!”
柳小黎將以前娘親教給他的話,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全說出來,說的大義凜然,慷慨激昂,令現場,陷入好一陣子的寂靜。
而打破這場寂靜的人,就是柳蔚。
柳蔚放下茶杯,慢條斯理的鼓了鼓掌,作為對兒子小黎的鼓勵:“都還記得,不容易。”
柳小黎跳下椅子,圓滾滾的跑過去,把自己塞進娘親懷裏:“爹教導的,我都記得。”
柳蔚摸摸小黎的腦袋,以示誇獎。
曹餘傑一句話也說不出,尷尬不已的看著他們。
要說為官者,不就是為死難者沉冤昭雪?
而自己方才那些話,好像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不過被個小童教訓,卻讓曹餘傑一個活生生的大老爺們,當真是臊盡了臉。
陳爺子就住在府衙後頭的那條街,過來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陳爺子其實並非太老,也就四十多歲,隻是他常年與屍骨打交道,人便顯得陰沉,有時常駝著個背,陰森森的走來走去,遠看就像個年邁的長者,因此便得了這個諢名。
陳爺子進來後,先跟曹餘傑行了禮,一雙渾濁的白眼,又看了看旁邊幾位坐著的客人,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便沒吭聲。
還是曹餘傑道:“這兩位是京裏來的大人。”
陳爺子這才對兩人鞠了一躬,但動作並不怎麽恭敬。
因著自己也要當官了,陳爺子倒是有些傲氣,不怎麽願意對人屈尊。
“既然老爺子來了,那咱們裏麵請吧。”曹餘傑說道。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