餌料,就這樣,等全部的餌料撒完,他的簍子裏,已經裝滿了五六條巴掌寬的大魚了。
此刻,他的臉上已經不再有剛才的尋釁之色,而是微微垂下了頭,盯著簍子裏快要裝不下的魚。
我丟掉了木棍,拍了拍手,轉身正要離去,卻被那少年拉住了衣袖。
“哎,小兄弟,剛才是我不對,心中有些急悶,所以……”
我輕輕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無妨,我該走了。”
他看了我一眼,聲音低若蚊呐地道了聲謝。
我笑了下,正要轉身離去,卻見他突然端起了地上的簍子,飛奔向前麵埠頭,到了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大的漂絮婦人麵前,仿佛急急地說了什麽,那老婦人卻是立刻滿麵不悅之色。
我有些好奇,便忍不住走近了些,終於聽清了老婦人的話,她此刻,正在罵這個少年。
“我每天把自己的飯省下一半給你吃,隻是看你這麽大的人了,連肚子都吃不飽,可憐你才這樣做的,並不是想要聽你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
那少年被她罵得麵紅耳赤,訕訕地低下了頭,怏怏地端了簍子,慢騰騰地轉身離去。
我已經站在那裏,有些邁不開腳步了。
等他低著頭,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輕輕叫了聲:“韓……信……”
他一愣,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我,有些遲疑地問道:“正是信,你如何得知我的名?”
我微微籲了口氣,他……,真的是韓信,那個日後統領百萬雄兵的齊王韓信。
“剛才你對漂母說了什麽,惹她如此生氣?”我並未回答他的疑問,隻是轉到了這個問題。
果然,他剛剛有些恢複正常的臉色又微微地紅了起來:“漂母每日裏都將自己的飯食省我一半,我剛才想將魚送給她,並對她說,以後我必定會重重報答她的。”
我點了點頭,笑道:“漂母施恩不圖報,乃她品性高潔,大丈夫知恩圖報,卻是理所當然,所以你隻需把自己今日的說過的話牢牢記在心上便可。”
韓信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朝我笑了下。
“小兄弟,這些魚,還給你吧,是你叉到的。”
他將手裏的魚簍遞到了我的麵前。
我搖了搖頭:“你家可否燒火?不如全數拿去烤了。”
韓信的家,就在進了城距離城門沒多遠的一個莊子裏,與廟駟鋪相連,西接八裏莊。進去的時候,蛛網密布,遍地灰塵,顯得破敗不堪。
我用匕首剖魚洗淨,等我把魚一條條叉好在枝條上,他居然還沒有生起火來,一問,才知道他家中根本就火石和木遂。
我歎了口氣,說道:“煩勞你到鄰人那裏借來用下可否?順便再討些鹽巴,我想你這裏,應該也沒有鹽巴的吧?”
韓信卻隻是站在那裏,不肯動身,麵有忸怩之色。
我心中一動,驀地有些明白了。
韓信祖上,雖是楚國貴族,但到他這裏,早已沒落了,父母死後,他既沒有公認的品行可以被推薦去做官,又不會行商坐賈之道,卻整日佩了表示他貴族後代身份的劍,在淮陰城裏東遊西蕩,到處蹭飯吃,這樣的一個近乎無賴的少年,幾乎人人憎惡,唯恐避之不及,現在,我叫他去向鄰人借火,隻怕他自己便是開得了口,別人也不願借給他吧。
沒辦法,我隻好將串好的魚交到他手上,自己出馬了。
我很快就借了火石木遂並一小把鹽巴。將鹽巴抹了,便生起了火,將魚烤熟。烤魚的香味極其誘人,別說韓信,便是我,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