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初歇，被褥間潮濕的曖昧猶存。
溫泉被修葺一新,麻雀雖五髒俱全。蕭馳野披衣喂了馬和海東青,卯時三刻的楓山隻能聽見屋簷的滴水聲。他敞著衣裳吹了會兒山風，早春的寒冷把持續了一夜的亢奮逐漸平複。他酒醒了,情|潮卻變得更加黏稠，隨之而生的是一種縱|欲後的放鬆和溫柔。
這就是耽於**的快樂。
蕭馳野把浪淘雪襟背上的馬鞍撤掉,衝猛打了個手勢。猛當即展翅而飛,撲出屋簷縱向山林。
蕭馳野轉身入內,屋內潮熱不減,沈澤川伏在枕上，搭著被,看不出睡沒睡著。那半露出來的右耳還戴著耳墜，蕭馳野垂手給他摘了，順便揉了揉他被耳扣夾紅的耳廓。
沈澤川發出聲音,還沒睡熟。他趴了須臾,微睜眼看著蕭馳野,啞聲：“……該走了。”
蕭馳野翻身躺在沈澤川側旁,跟他對視，：“今日休沐,時候還早。”
沈澤川嗯了一聲,：“詔獄還有事。”
“忙人，”蕭馳野攥了他的指尖，拉向自己，“你一朝抬升北鎮撫,又被提拔到同知，如今要麵對的人皆是世襲罔替的貴子，管理起來多有不便，必定有人要給你使絆子。”
沈澤川：“子近臣都不好當。”
沈澤川這樣趴著，眼角眉梢都寫著饜足兩個字。兩個人對視片刻，像是驟雨疾風後的溫存，親吻又輕又慢。他們在這簡陋的茅舍裏坦誠相見，仿佛離開闃都的這幾個時辰，都能拋開所謂的老成持重，變成年紀相仿的少年郎。
蕭馳野低聲：“這裏太了，穹被朱牆遮擋，山野被群城環繞，浪淘雪襟跑不盡興……來日回到了離北，我帶你馳騁鴻雁山。”
沈澤川壓在他胸口，：“離北的月亮有端州的圓嗎？”
蕭馳野想了半晌，：“我已經忘記了……端州的草有離北的高嗎？”
沈澤川也：“我已經忘記了。”
他們忽然笑出聲，把那點愁情驅散。沈澤川聞著蕭馳野的味道，蕭馳野用下巴壓著沈澤川的發頂。
蕭馳野：“一起走吧。”
沈澤川：“回家麽？”
蕭馳野收緊手臂，：“回家……叫上紀綱師父一起，離北那麽大，有的是地方住。”
沈澤川哈哈笑，垂著眸：“師父想回端州，怕是不能同行。”
蕭馳野也垂眸，對他：“隻要出了闃都，涯海角都能同行。”
沈澤川迎著蕭馳野的目光，：“狼崽該在離北，否則髀肉複生，太可惜了。”
蕭馳野眸中沉靜，他：“離北有大哥，離北鐵騎有父親，隻有跑馬適合我。”
沈澤川抬起蕭馳野的下巴，注視著他，：“授奇才必有其用，時候不到罷了。策安策安，離北的盼望皆在這兩個字裏了。”
蕭馳野沉聲而笑，猛地翻身壓住他，與他抵額相對，：“要我不要？”
沈澤川腰酸背痛，緩勁時捏了捏蕭馳野的後頸，沙啞地：“給我不給？”
蕭馳野俯首吻他，拉高了被子。
***
那夜雨後，闃都轉熱。
內閣要求革去潘祥傑工部尚書一職，都察院連參潘祥傑十幾本，每日朝堂爭辯吵得李建恒耳朵疼。
原先魏懷古等世家重臣都是抱團取暖，不會輕易舍棄誰。諸如傅林葉那樣的人，最後也僅僅是降職罰俸，沒有流放出都。花思謙倒台之後，內閣元輔由海良宜來坐，雖然他重用了世家出身的薛修卓，卻也連續提拔了好些個寒門末流，其中以孔湫最為顯眼，雙方明裏暗裏地較勁兒。然而此次事關重大，不彈劾掉潘祥傑，那就得彈劾掉魏懷古，官溝堵塞的事情鐵定要個人出來擔責，這次根本找不了替死鬼。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