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旁邊,融答奴依舊抱著自己的大貓,自己吃著家丁送來的烤肉,看著大貓舔食羚羊奶。大貓的飯量越來越大了,五大盆羚羊奶一會的工夫又吃光了。
逄澤看著融答奴那瘦弱如羊羔的大貓,又看了看自己這頭雄壯巍峨的馬,覺得自己的馬比大貓威風多了,心中十分得意。
而逄稼,終於見識了什麽叫做樹屋。
樹屋,其實就是搭建在櫸木上的軍帳。融鑄吩咐融二將自己的樹屋和逄稼的樹屋搭建在同一棵櫸木相鄰的兩個分枝上,將融答奴和逄澤安置在另一棵櫸木上的同一個樹屋裏。值守的二十個人在這兩棵樹外的一丈開外,圍成一個圈。
等到篝火漸漸暗下去的時候,融鑄來到了逄稼的樹屋。
融鑄帶著哭腔:“殿下,您和皇後娘娘受苦了。臣有負先帝重托,罪該萬死。”
逄稼的語氣卻很平靜,:“融鑄,你不要這麽。事起肘腋之間,又是雪夜突發,別遠在千裏之外的你,就是聖都裏近在咫尺的母後、我本人,還有丞相、禦史大夫他們,也都無可奈何。你不要過於自責。”
融鑄抽泣了幾聲,語氣逐漸恢複了正常,接著:“殿下,臣早就向先帝和皇後娘娘陳過,永誠親王外似仁厚,實則奸詐無比,他平日裏雖然看上去夜夜飲宴歌舞、寵幸女子,背地裏卻時時刻刻拉攏各地郡王和宗親,加上那個雒淵概和竇吉,他們所謀之事,不問可知。隻是先帝終究沒有相信臣的話啊。”
“你錯了,父皇對永誠親王也早就起了疑惑之心,駕崩前幾個月,曾經商議要廢黜他親王的封號,改封到郡國去,隻是沒有來得及實施,就駕崩了。”
“先帝駕崩之事,頗為蹊蹺,殿下在聖都可知道詳細實情?”
“我當時不在父皇身邊,因此也並不是完全知道。先帝駕崩當夜正在下大雪。第二日淩晨,宮裏就有人來告訴我先帝駕崩了,而且的很清楚,是因病駕崩,母後親見;指定永誠親王繼位,也是母後親見親聞。此後,我就被實際監禁起來了。母後也下懿旨,不召見任何外臣,包括我。自先帝駕崩之後,母後隻召見了我一次,而且明確暗示我當時有人在監聽監視,因此母後跟我的也隻是要擁護當今陛下、堅決辭掉太子名分、請求改封為郡王之事。除此之外,我就再無任何消息了。”
“那象廷郡王沒有在聖都做些什麽嗎?”
“沒有做。也不應該做。象廷郡王曆來與我聯係甚少。父皇駕崩之後又有這麽多離奇的事情,象廷郡王靜觀其變是最妥帖的做法。”
“殿下的是。臣也這樣認為。臣想問的是,象廷郡王有沒有托人給殿下捎過什麽口信?”
“沒有。當時,我被監禁在長樂宮裏,他送口信進來是很危險的。”
“臣明白。那在殿下來迦南的路上,象廷郡王也沒有托人給殿下送過什麽消息麽?”
“也沒有。我來的一路上,雖然不像在長樂宮的時候那般危急,但也並不安全。在路上送信,也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再了,象廷郡王作為異姓郡王,在聖都並無人脈網絡,經營有限,估計他也不會有更多的消息。”
“臣明白了。臣有一事,必須要想殿下稟報。”
“你。”
“象廷郡王從北陵郡王左都侯琿方口中獲知,先帝是永誠親王勾結甘茲郡王、其他幾位郡王和宗親們,一同毒殺的。”
逄稼並未表現出驚訝,而是繼續平靜地:“這個不用從北陵郡王那裏獲知,其實,我也已經猜到了。先帝體健如虎,怎會忽然‘因病’駕崩。就算因病駕崩,也不可能臨終前指定永誠親王繼位。從崇景皇帝繼位後頒發的一道一道詔書也能看出來,一切都是不正常的。隻是,我沒有想到,永誠親王竟然如此深得人望,郡王宗親們、文武大臣們竟然一邊倒地擁戴他。”
“殿下,這就是臣多次跟先帝提及的,永誠親王外似仁厚,實則奸詐,他深知人心,極懂得利用人的欲望來控製人,也極會掩飾偽裝。不過,據琿方,郡王宗親們之所以支持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先帝打算取消郡國製而全麵施行郡守製,觸及了郡王宗親們的利益,導致他們群起背叛先帝,轉而擁立永誠親王。”
“這倒是的通的。你看崇景皇帝登基之後施行的新政,明顯有討好宗親們的意思。但新政裏還是有伏筆的,皇帝既然深知人心,不會不知道郡王宗親們對皇位的覬覦之心。所以,明麵上雖然恢複了郡國製,但實際上已經與原來的郡國有了很大差別,這些郡王們其實就是終身的郡守而已,權力呢,還要和郡守們對半分開。這位崇景皇帝,可真不是原來那個隻知道夜夜笙歌的永誠親王啊。”
“殿下,皇後娘娘還在聖都的奉德宮裏被皇帝監禁著,危險萬分。我們總要想點辦法才行。”
“融鑄,其實不光是母後,你想想,你我不是更危險麽?”
“是的。下誰不知道,我融鑄是先帝的親信,又與皇後娘娘和殿下有親戚之誼。可當今陛下仍然把殿下分封到迦南來,無非就是找個理由,把咱們一鍋端了吧。”
“正是如此。”
“殿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崇景皇帝十分在意維護自己的仁厚形象,所以,我預計,短期內,我們還不會有危險。但早晚都會有危險的。你想啊,崇景皇帝,要等我身體康複之後再恢複我的太子名位。這就暗示,我是必須要死的。隻有我死了,他才能夠名正言順地冊封自己的兒子當太子啊。但他為了自己的顏麵,暫時還不會對我下手。隻是雒淵概和雒皇後這兩個人不好對付,我擔心他們可能會等不及,私下對我們動手。”
“殿下是,逄秩未封太子一事麽?”
“正是。不光是未封太子。而且逄秩並不受崇景皇帝的寵愛。雒皇後就更加不受寵愛。如果逄秩不能繼位,那雒淵概、雒皇後,他們的一切算計就都落空了。融鑄,你要注意,雒淵概之所以要淌弑君奪位這趟渾水,為的可不是當今陛下。他押的寶,是逄秩。他是打的要做執政、要攝政這個大心思。”
“那陛下難道沒有察覺?”
“正如你所,崇景皇帝最大的過人之處,就是深知人心,而且極會操控利用人的私欲。我斷定他對此一清二楚。他一方麵不封逄秩做太子,另一方麵又把他封為位分最高的親王,稍高於其他的皇子。崇景皇帝是要吊著雒淵概和皇後的胃口。因為,對於他來,當務之急不是立太子,也不是殺我,而是另一件更大的事情。”
“請殿下明示。”
“他要全身心地對付北陵郡王。”
“殿下聖明燭照。犬子崖兒之所以受冤屈,也與此事有關。崖兒,他曾經提前提醒北陵郡王,有人要在太廟白玉盞中下毒害他,可北陵郡王卻並未提醒甘茲郡王,害的逄循毒發身亡。事後,北陵郡王還特意囑咐崖兒,不要告知其他人。”
逄稼依然十分冷靜:“融崖之事,我也略知一二。這是聖都裏的一樁趣聞、也是奇聞,幾乎無人不知了。不過,裏麵幾個重要關節,我當時就覺得懷疑,白玉盞可是北陵郡王專用的器具,在那裏麵下毒,明擺著是要毒害北陵郡王啊。事情又發生在太廟裏內侍們伺候的地方,那麽誰要毒害北陵郡王,就顯而易見了。至於融崖為了一個甘茲郡王的咒罵而下毒雲雲,我是絲毫不信的。隻是他們那些人都深陷其中,互相在做局,也互相在欺騙,弄的他們自己也都相信了。哎,當局者迷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