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儀愣了一下，略微驚訝的問道：“娘娘要的是什麽事？從未見娘娘如此鄭重過。”
雒皇後拍了拍竇昭儀的手，：“你是個省事的。所以我一直待你如親姊妹，你待我也真是沒的。這些呢，你心裏有數，我心裏更有數。這些年，我受的苦，受的難，別個不知道，你是件件都清清楚楚的。你知道我的苦、知道我的難，可是，妹妹啊，你卻未必知道陛下的苦和難啊。”
竇昭儀一頭霧水了。在竇昭儀看來，逄圖攸就是一個優哉遊哉的富家翁，隻是莫名其妙繼位當了皇帝而已。就連竇昭儀的兄長，竇吉，都時常私下裏跟竇昭儀，陛下一無所長，隻是靠著一味仁厚換來的皇位。在竇昭儀看來，這麽一位皇帝，除了坐擁江山、安享富貴之外，還會做什麽，又能有什麽苦和難呢？
一陣風吹過，雨更大了。花園裏的一切花木都看不清楚了，隻有一片模糊的濃綠和星星點點的色彩。雒皇後轉過頭去，看著花園裏幻彩朦朧的奇特雨景，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妹妹啊。你可知道，陛下此次登基，並未立太子麽？”
竇昭儀點點頭：“妾知道。不過，妾以為，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咱們嘉榮親王的。陛下隻是礙於迦南郡王是先帝嫡長子又曾經做過太子，為了麵子上過得去，所以要做做樣子，擋擋世人的耳目罷了。娘娘切不要為此擔憂啊。”
雒皇後苦笑了一下，：“妹妹啊。我就知道你會如此去想。連你都這麽想，可想而知，其他的人估計也是這麽想的。”
“娘娘，難道陛下不是這麽想的麽？”
“不是。如果陛下是如此想的，那陛下就不是陛下了，他就隻是一個永誠親王。”
“娘娘，請娘娘明示。”
“我猜啊，你們都以為，陛下的仁厚是做出來的。可是你們可知道，陛下之所以能夠繼位，靠的就是這‘仁厚’二字啊。有的話呢，我猜竇吉肯定也跟你過的。陛下因為‘仁厚’，才得到了逄氏宗親和郡王們的擁戴，因此才能平穩繼位、登基。否則，陛下越過太子逄稼，以皇弟的身份出乎意料的繼位，這是大大超出宗法的，無論如何不能得到逄氏宗親和郡王們的認可。就算得到了宗親和郡王們的認可，那朝局也不可能穩定下來。宗親和郡王們就是認準了陛下是個‘仁厚’之君，因此才衷心擁戴他繼位為君的啊。往好聽了，宗親和郡王們是覺得陛下仁厚，白了，他們還不就是覺得陛下好操控麽？”
“娘娘……”竇昭儀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示意雒皇後慎言。
雒皇後拉住竇昭儀的手，眼睛盯著竇昭儀，：“沒事，這裏沒有什麽人。我的秉性他們不是不知，若是偷聽，立刻就會打死。你放心就是了。妹妹，這‘仁厚’二字，讓陛下得了皇位，可也把陛下給捆綁住了。不管陛下的‘仁厚’是真是假，退一萬步吧，就算陛下的仁厚真的是做作出來的，那陛下也必須還得接著做作下去。否則，宗親和郡王們一旦聯手反了，陛下的皇位可是就難保了。”
“不會吧，娘娘？！娘娘是不是過慮了？！”
“過慮？”雒皇後搖搖頭，接著：“妹妹，陛下的皇位，現在看上去坐的穩穩的，那實際上呢，危機四伏啊。第一個，就是那些宗親們都盯著陛下，陛下但凡有什麽不順著他們的地方，他們就有可能聯手反製陛下。光是那個北陵郡王就能攪得翻地覆。甘茲郡王的孫兒逄循被毒殺身亡一案，期間的牽連甚多，我聽雒淵概，北陵郡王、甘茲郡王、象廷郡王都對陛下頗不滿意，北陵郡王更是躲在後麵興風作浪，讓陛下四處受敵，陛下深以為苦。第二個，那些在先帝時候做郡守的人，都是先帝的嫡係心腹，對先帝忠貞不二，陛下越過逄稼繼位為君，他們嘴上不，心裏是決計不會服氣的。咱們陛下啊，和隆武大帝文武全才全掛子本事可不一樣，咱們陛下可是以飲宴歌舞、醉臥花叢著稱的閑散親王啊。”
竇昭儀點了點頭，：“不瞞娘娘，穆兒也曾跟妾過這些事情。”
雒皇後自己拿起一顆荔枝，竇昭儀搶著要給她剝，雒皇後擺擺手，道：“我自己來就行。咱們穆兒什麽了？”
“穆兒，陛下剛剛繼位為君，除了分封出去的皇子郡王，其他郡王和郡守其實都靠不太住，現在是陛下的禍患，以後就是嘉榮親王繼位後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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