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季泠還是常夢到自己在楚府的後園不停地彈奏箜篌,那等淒清孤涼,真是不如出家得好。
許過願,芊眠捧過簽筒來,季泠擲了一簽,拾起來看了看,上麵寫著:鬼臨世位克妻命,若問求婚事未諧,須到秋冬另有急,自有好緣遂心懷。
這簽文寫得十分淺白,無需解簽季泠也能看懂,隻是看懂了臉色卻發白。葛大姑娘亡故,自己又怪病纏身,她雖從沒往楚寔身上想過,但這簽文上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栗。
芊眠正要接過季泠手中簽,卻被她快速地插回了簽筒,芊眠隻覺有異,“夫人,那簽文也不定準的,不信你再擲一簽,定然是不同的了。”
季泠強扯出一絲笑意,“我知道的。”但心裏難免彷徨,人誰能不惜命呢?也不知道夢裏的她是怎麽去的,但恐怕也不甚好,夢外的她也不甚好,人啊,命數好壞真是天注定的。
季泠心裏惶惶,也就沒在留意周遭的人,有些恍惚地往殿外走去,卻不想將一個剛跨進殿的女童給撞到了,聽得“哎喲”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忙地扶起那小姑娘,嘴裏直道:“抱歉。”
女童身後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趕緊走了上來,“玉兒,你沒事吧?”
被稱作“玉兒”的女童皺著眉頭揉著腦袋,“姐姐,我腦袋好疼。”
那年輕婦人臉色一變,“呀,我看看。”
芊眠見那女兒不過是摔在地上,輕輕碰了碰腦袋,怎麽就能疼成這樣,明顯是想訛人,她上前一步剛想說話,卻被季泠伸手攔住。
“抱歉,都是我沒留意。不如將這位小姑娘抱去客舍,請了大夫來看看如何?”季泠道。
那年輕婦人是看著小姑娘摔的,按說也不該如此疼,這會兒聽她叫疼,也慌了心神,“那好。”
小沙彌見出了事兒,趕緊去請知客僧來,將一行人請去了偏院的客舍,又著人去請大夫。
“玉兒,可還疼?”年輕婦人坐在平躺的小女孩身邊憂心道。
“無事,隻是還有一點兒疼,可能待會兒就不礙事兒了。”苗冠玉道。
那婦人身邊一個中年婆子則皺眉看著站在門邊的季泠和芊眠,“這位娘子行路怎的這般不小心,如今撞著人了可如何是好?”
芊眠是忍無可忍正要說話,卻聽那年輕婦人道:“李嬤嬤不得無禮。今日寺裏人多,有個擠撞也是難免的,再說這位娘子已經誠心道歉,大夫也去請了。”
芊眠看著那婦人,心道還算你有點兒眼色,不然真鬧起來,沒臉的也是你們。
苗素玉的確是很有眼色的,季泠撞著她妹妹,按照她素日的脾氣也斷不可能如此心平氣和,但她一眼就看出了季泠身上穿的料子那是煙霞羅,百兩銀子才得一匹,然而如今有錢的人不少,可這緞子是南方專供京城的,並非有錢就能買到,能穿的人必是貴人。
季泠走上前道:“今日之事實在是抱歉,傷了這位小妹妹。”正說著那知客僧領了大夫進門,季泠便避到了一邊。
那大夫仔細檢查了一下女童,診了脈,也沒看出大毛病來,隻說是受了驚嚇,開了一劑安神湯。
“大夫,還是再仔細看看吧,她一直說頭疼。”年輕婦人道。
然而那躺著的女童卻已經坐了起來,“姐姐,我好了,沒事兒了,頭也不疼了。”
這下倒弄得年輕婦人滿臉的不好意思了,朝季泠道:“哎,小孩子家家的,真是沒辦法。她是我最小的妹妹,家裏嬌養慣了,一份疼也要喊出十分疼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