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辦公室的窗簾沒有拉下，窗外的下弦月早已經隕落在市委背後的小山後麵了，隻留下淡淡的影子尾巴。矗立在樓下花園的強光燈投射過來的光線若隱若現地打在窗玻璃上，給整個夜空增添了幾分詭異。坐在沙發上的竇一凡知道施德征正在使用的是安全線路，專門供他有向上方匯報機密情況的不時之需。要不的話施大市長也不會三更半夜地專門跑回禦鵬山來打這個電話。按照竇一凡從施德征斷斷續續的話語判斷，施德征這個電話是給億豐省裏的某個大領導打的。如果竇一凡沒有猜錯的話，接施德征電話的應該是省長朱占亭。施德征刻意地壓低嗓音，再加上他對著電話所說的某些隱晦的事情，所以就算竇一凡坐在相隔不遠的沙發上也無法完全聽明白施德征所說的事情。不過就算竇一凡是個睜眼瞎，他也清楚施德征在電話裏談論的肯定是跟央紀委委員省委副書記汪法源悄無聲息地來到舟寧市有著莫大的關係。
施德征的電話還在繼續著，坐得有些腰酸背痛的竇一凡站起來，往窗邊走了過去。站在幽暗的角落裏，竇一凡盯著後麵的市委大樓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將目光投向了市委辦公大樓後麵的招待所。傳說舟寧市委書記郭銘記常年住在市政府招待所，不帶家眷的他曾經以沒有緋聞成為舟寧的一奇。當然，從柳如媚走後，竇一凡估計郭銘記也稱為名副其實的沒有緋聞書記了。
就在竇一凡透過玻璃窗望著樓下影影灼灼的樹木出神的時候，一輛小汽車從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旁邊的水泥道往招待所大門方向開了過去。竇一凡瞪大眼睛努力地辨認了一下，發現那輛黑色的小汽車跟郭銘記平時的座駕有點相像。不過夜色有點暗，距離又有點遠，因此竇一凡也隻能看了個大概。竇一凡下意識地往窗邊再靠近一點，卻發現通往招待所的那條小道上早已經失去了小汽車的蹤跡。
“走吧！”已經打完電話的施德征從休息室走出來，低聲招呼了一句。
“啊？市長，我剛才好像看到了郭書記的車剛剛回來。會不會是……”竇一凡差點被施德征的聲音給嚇到了。他轉過身來看著施德征又指了指背後的窗玻璃，想要表達點什麽。
“嗯，回去吧！”施德征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往門口走去。
竇一凡咽下了衝口嘴邊的話語，快步跟上了施德征。兩人一路安靜地下了樓，直到吉普車的發動機響起時才算是給死寂一片的禦鵬山帶來了一點零星的聲音。一臉疲憊的施德征沒有開口說話，竇一凡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那天晚上，竇一凡按照施德征的指示將他送回了寧和小區。看著施德征拎著公包走進家門的時候，竇一凡遲疑了很久才調轉車頭往聽雨軒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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