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紗血影（十九）

皇後發髻輕散，不著任何珠翠，身上隻罩了件明黃鳳袍，纖纖玉手抵住額頭，身旁的宮婢們卻無一人敢上前侍奉。畢竟從前這些事都是司覃在做，如今司覃死得突然，懿祥宮的婢女們驚恐之下，也亂了陣腳。 而皇上坐在一旁，盯著殿中的琺琅鎏金孔雀燭台，眉頭緊蹙，眼神迷浮，不知在想些什麽。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東瑤款款走上前去，行了一禮。 皇上回過神來，看向東瑤，神色中一瞬閃過些許驚訝，但繼而沉聲道：“驚動你了......”隨即皇上又吩咐：“不必拘禮，坐吧。” “臣妾的永寧宮離懿祥宮最近，聽到禁衛的聲音，便匆匆趕了過來。”東瑤在一旁落座看向皇後：“皇後娘娘可安好？” “本宮無礙。”聽到這話，皇後才緩緩擱下手看向東瑤。 說話間，禁衛統領張勁便匆匆入得殿內。 “如何？刺客抓到了麽？”皇上甕聲問道。 “這......”張勁略有猶疑。 東瑤朝著藜蘆使了個眼色，藜蘆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皇帝麵上浮起一絲薄怒：“但說無妨！” “是！”張勁便道：“臣方才在懿祥宮仔細查看，並未發現有刺客闖入的痕跡。之後臣查驗了屍首......” 張勁說著，微微一頓，便悄然抬頭看了看皇上，卻見皇上眸光冷厲地盯著自己，正待他繼續說下去。輕咳了一聲，張勁便道：“司覃身上並無半點傷痕，但卻七竅流血，臣以為......臣以為......” “不必顧慮！朕絕不怪罪於你！”皇上看透了張勁的心思。 梗了梗脖頸，張勁微一閉眼，便朗聲道：“臣以為司覃並非被刺客所傷，而是被妖物所害！” “一派胡言！” 張勁話語剛落，皇上便重重一掌擊在榻椅上。張勁惶惶垂下頭去，靜待著皇上的斥責。 “鬼物這般無稽之談也敢在朕的麵前妄言！” 皇上雖是年輕，威嚴卻盛，他滿盈怒氣的一喝，便是張勁也隻覺得頭皮發麻。隻得暗暗懊悔自己不該亂言，要知道皇上最忌的便是鬼神之說。 “皇上不必責怪張統領......”此時一旁的皇後突然開口，繼而起身跪在了皇上身側：“即便惹了皇上氣怒，臣妾還是要說。這數月來，臣妾夜夜陷於夢魘之中，總有鬼魅在夢裏糾纏臣妾......” “怎麽？”皇上淡淡瞥向皇後，東瑤察覺到，他的神色裏竟帶著幾分不悅與厭惡：“皇後難道還要說，一切是因為梅妃的緣故麽？” 聽到這兒，東瑤的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卻如張勁所言，這宮中的確有妖物，且她在司覃身上也的確看到了來索命的冤魂。隻是那女鬼是否與狐妖有所牽連，東瑤尚且不知，所以也不能斷定，司覃到底是死於狐妖之手，還是葬送在女鬼與狐妖的聯手之中。 不過皇後將此事推在梅妃身上，倒卻是時時不忘除掉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