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紅床(2/5)

作者:許開禎.字數:21968更新時間:2021-05-16 07:57:19

    我是李鎮道的妻子,盡管我跟李鎮道分居幾年了,可警察還是第一個懷疑了我。

    “六月二十一號晚你跟誰在一起?”男警察突然又發問了。

    “沒跟誰,就我自己。”我回答得很冷靜,見他失望地盯住我,我又補充一句:“不行呀?”

    男警察無話了。他的陰謀被我一次次粉碎,他近乎絕望了。

    我有點冷笑地望著他,看你還有啥招。

    女警察微微動了動身子。很奇怪,從進來到現在,她一句話也不問我,完全像個局外人。隻是目光無休止地擱我臉上和身上,令我難受。

    男警察無奈地望了一眼女警察,頹喪地說,你來吧。

    女警察還是不說話,目光閃爍著,臉色潮紅,胸脯在起伏,雙腿緊緊地並攏著,很用力。

    我的臉一紅,垂下了頭。

    從警察局出來,我做了兩件事。一是請了律師,本市最有名的律師。二是給店裏打了電話,告訴她們如果顧不過來,可以把店關了。

    接下來我得到一個消息,消息令人沮喪。說有人對李鎮道的案子很重視,責成限期破案。還說清理李鎮道的遺物時發現一個重要線索,李鎮道留有遺書,隻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不明死亡,請注意我的妻子。

    這畜生!

    消息是一個陌生女人打電話告訴我的,我仔細玩味她的聲音,的確很陌生,猜不出是哪一個。有一刻我無端地想起那個雙腿並攏的女警察,但很快又否定了,怎麽會呢?

    接下來留給我的時間並不是太多,我必須搶在他們前麵把屋子清理一遍,免得節外生枝。

    我的腰有些痛,腿酸得厲害。在警察局待了一整天,不痛才怪。但我堅持著,很多事你都得堅持。比如我跟李鎮道的婚姻,要不是堅持還能有今天?我想了想,覺得堅持有時也是一種策略,它能讓人逃過很多尷尬。不過更糟的情況也可能發生,比如現在。

    屋裏的很多東西是舍不得扔的,它跟李鎮道無關,但很有可能讓警察當成把柄。現在的警察無聊得很,對什麽都很在乎,尤其一個單身女人的住所,到處都藏滿神秘。我不想惹事,還是一狠心將它們扔了,然後坐在床上,怔怔地發呆。

    我剛從店裏回來,有人就敲響了門。

    是女警察。

    我堵在門口,沒有讓她進的意思。

    她望著我,還是不說話。她換了便衣,頭發也垂了下來,很飄的感覺。

    我說你可以找我的律師。她笑笑,目光卻掠過我的頭頂,往裏探。我有些不高興了,又說了遍,請你找我的律師。

    女警察這才開了口,我想進去。

    此時已近黃昏,平日這時我還在店裏,店裏生意不錯,顧客要等很晚才能打發走。今兒我累,想早點休息。

    喝水麽?我的聲音言不由衷。其實我屋裏沒有水,我迷戀一種果珍飲料,包裝很怪,像女人的裸體。但我不想拿給她。

    女警察在我對麵的小沙發上坐下了。她把裙擺往腿間掖了掖,這樣她修長的腿就走進了我的視線。我沒有在意。不過我還是認為她的腿美。我穿著睡衣,睡袍的絲質很柔軟很垂,一起一落都有很飄逸的動感。我想著該不該換一套正經些的衣服,畢竟麵前是一位警察。我說:“不好意思,我在家裏不喜歡穿得太正規。”

    我想要是她提出來我就去換。沒想她說,我也是。她吐出這三個字時目光在我身上動了一下,緊跟著她問,這睡袍你店裏還有麽?我告訴她還有,如果她喜歡明天可以到店裏拿。

    “當然,錢是要給你的。”她客氣道。我說這是自然,你又不是工商。說完這話我笑了,我怎麽跟她說這些呢。我應該跟她談正事,談完讓她走。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是公幹。”她說。見我費解,她又說,“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為什麽?”我的睫毛一挑,眼睛逼住了她。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它正在加速,正在把我往某個方向帶動。女警察顯得難以回答,臉兀地紅起來。

    “為什麽?”我又緊逼一句,但聲音明顯比剛才弱了下去。女警察的兩隻手絞在一起,細長的手指糾纏著,每一根手指都像一個符號,頑強地表達著嘴裏無法表達的內容。

    我似乎明自了,但又是那麽不確定。我想我應該弄得更明白些,就起身朝餐廳走去。

    喝飲料的時候,我們的目光是絞在一起的。女警察顯得放鬆了許多。她捧著飲料,吸管吮在嘴裏,卻不吸。粉紅的目光在我臉上盛開,燃成花蕊的顏色。

    我們都感覺到對方不自在,都渴望對方說點什麽,但卻沒有。我們像兩條狡猾的魚,麵對一個共同的誘餌,等著對方先上鉤。

    很快我便沒了興趣,我不習慣這樣。我渴望的她也許永遠不懂,這就讓她的試探失去了意義。我站起身,在客廳裏來回踱著步子。這個時候我想起了李鎮道,想起了那些爭吵的日子,話語的粉末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一不留神就鑽耳朵裏來。多的時候我被這種殘留的粉末折磨著,睡不著覺。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你能,我為什麽不能?

    是的,我為什麽不能?

    後來我站在了臥室裏。臥室是幹淨的,純粹的,沒有李鎮道的味道。從某一天他搬出去後,這臥室便徹底變了味道。現在我正被這種味道感動著,我看了一眼窗簾,粉紅,我為什麽也喜歡粉紅?

    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真美,她說。軟軟的,羽毛一樣,飄了下來。我知道她跟了進來,站在了我身後,如果再稍稍前進半步,她的胸就會靠在我背上。那會是什麽樣的感覺?我的腦子裏滑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女警察,有意思。可是我們都僵著,我們就在那半步之間讓一切靜止,目光同時投向窗外。夜幕已經打開,很靜。

    洗完澡要睡覺的時候,我接到女警察的電話。這時候她已回到了局裏,她說她在值班。她問我床頭的蠟雕為什麽碎了。我掃了一眼,果然碎了。我很納悶,蠟雕好好的,怎麽就給碎了,沒人動過她呀。我在電話裏支吾了一聲,她在那邊笑起來,很清脆,沒一點難為情。

    “蠟雕真美。”她說。聲音是用了很大勁壓抑住的,所以聽上去還算平靜,但我還是聽到了她的心跳。

    “你的手……”她又囈了一句,接下去便很模糊了。擱了電話很久,我才發現我的手在某個地方。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上一章 回目錄 標記書簽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