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暖宸最後那幾日，卻像是有了什麽心事一般，總是看著蘇雨陌，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兩個人躺在床上，麵對麵，蘇雨陌在被窩裏麵拉著陸暖宸的手，陸暖宸像是有話說。
“怎麽了？這麽晚不睡覺，你爹爹明日看不見你醒來，可是要過來打屁屁的。”
蘇雨陌笑著嚇唬他，陸暖宸往被窩裏麵拱了拱，奶聲奶氣的問道：“你可不可以做我娘親？”
蘇雨陌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這個孩子會問這個話。
蘇雨陌總以為這孩子隻是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聰明一些，也並未注意到，孩子對娘親這個詞似乎從未提起過。
她以為他還不懂娘親是做什麽的，可這個孩子，早已經懂得了。
蘇雨陌捏捏他的小臉，問道：“怎麽會這樣想呢？爹爹待你不好嗎？”
陸暖宸搖搖頭，似乎有些苦悶，想了半晌才開口道：“等到先生回來，你就可以不當我娘親了！”
好吧，其實她就是個替代品。
陸暖宸也沒察覺蘇雨陌的想法，嘟著嘴巴繼續道：“我也想叫先生爹爹，可先生不答應，那叫娘親會不會好？”
蘇雨陌愣了一下，看著陸暖宸，詫異這孩子的想法怎麽會這麽奇特。
陸暖宸靠在蘇雨陌的懷裏，有些犯困，道：“我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和他們都不一樣，我有兩個爹爹，沒有娘親。”
蘇雨陌說不清楚聽見這話的時候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頭一酸。
“這樣不好嗎？兩個爹爹都疼你。”
蘇雨陌問的小心翼翼的，就怕這孩子說出來不好。那她就會覺得，柳亦軒和陸錦付出的所有都是白搭了。
若是這孩子不能接受這個，那日後，父子之間，就會是一場災難。
陸暖宸已經困了，嘟囔了一句：“我比他們都好，我想叫你娘親。”
說完就已經睡覺了。
蘇雨陌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是長舒了一口氣。
原本懸著的心，在一刹那之間，就落地了。
這孩子或許現在還不明白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可終有一日，他會知道，他們三個與旁人是一樣的，是自卑還是驕傲，全都由著自己決定。
若是心思再稍微深沉一點，就可以將他們所有的幸福都變成泡影。
幸好，這孩子現在還好。
蘇雨陌輕輕的攔著他，不再說話。
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會如同陸暖宸這般，已經有些懂事了，沒有娘親照顧，爹爹也未曾見過一眼，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是不幸的？
想到此，蘇雨陌就覺得自己的胸口都是疼的。
門外嘟嘟的敲門聲，讓蘇雨陌所有的情緒都收了起來，伸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淚，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她披著衣服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伺候陸暖宸的丫鬟盼兒。
“我們老爺讓奴婢通知您，那你要等的人，明兒就回來了。”
盼兒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笑，蘇雨陌聞言就激動了起來，原本低沉的心瞬間就高昂起來了，連忙問道：“葉先生和葉夙月要回來是不是？還是皇上要回來了？”
盼兒隻是微微一笑，開口道：“這呀，您明日自個兒去看看，就知道了，奴婢就不打攪您休息了，奴婢告退了。”
盼兒說完就轉身離開，蘇雨陌總覺得，這人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都是略帶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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