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閉目,掌心已然滲出了一層薄汗,他不確定慕惜辭的情況是否與他猜料的一樣,但他清楚,無論一不一樣,惹怒她都不是什麽好點子。
若一樣,他有極大的概率橫死當場;若不一樣,他也會無形失去這麽一個天賦極高、前途不可限量的可靠盟友。
——得不償失。
墨君漓抖抖眉梢,引著慕惜辭踏入室中密道,石牆兩側的燈籠依次燃起,她跟著他走進這掩藏於聽瀾水榭之下的地牢,並在地牢縱深之處,看到了那被捆鎖在長石凳上、容色蒼白、斷了一臂的中年男人。
是那日逃脫的山匪首領。
“慕小姐,我們到了。”墨君漓淡聲揮袖,立時有侍衛替二人打開門鎖、拉開牢籠。
被人綁成了粽子的匪首聽見聲響顫巍巍地睜了眼,發白裂口的嘴唇不住哆嗦:“求求您……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姐,有什麽想問的您可盡問,這匪首已招過供了。”墨君漓微笑,悄悄後退半步給她讓出空來,慕惜辭聞此眉尖輕挑,視線在角落裏那摞浸過水的桑皮紙上打了個彎兒後又掃了掃濕漉的地麵,心下已多了幾分了然。
加官貼,或者還要加上一個水刑。
常年作惡林間的山匪心智不比尋常小賊,但再心智堅韌、凶神惡煞之輩,也敵不過一層又一層的濕桑皮糊在臉上、口鼻漸漸窒息的感覺和滴水穿顱,肉皮腐爛之痛。
何況——誰知道墨君漓用的是什麽水。
“殿下,好手段。”慕惜辭挽唇歎息,墨君漓聽罷歪了歪頭:“小姐可是嫌棄我下手太狠?”
“那倒不曾,左右是渣滓一個,死不足惜。”慕惜辭搖頭,“惜辭隻是不曾想到殿下這般,平素被人稱讚一句‘溫和正直’之人,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麵。”
“生在皇家,哪來的那麽多‘溫和正直’。”墨君漓低哂,慕惜辭頗感欣慰與讚同地頷了首,同時心中一道疑慮更甚——
如此利落果斷的墨君漓,前生怎麽會那般輕易的被墨書遠這種蠢貨害死?
慕大國師蹙眉,隱隱察覺到有些東西超出了她的認知,但現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慕惜辭深深呼吸一口,抬眸看向石凳上那幾乎沒了人形的匪首:“那麽現在,告訴我,三日之前,是誰讓你們埋伏在山路兩側,去劫國公府的馬車?”
“什麽?”匪首一怔,三日來的酷刑令他的大腦混沌不堪,慕惜辭見狀繃著唇角緩聲重複:“是誰指使你們去劫慕國公府回京的馬車。”
“國公府……是個女人,她自稱是國公府的二小姐,給了我們好大一包金銀,是她讓我們去劫持國公府回京的馬車!”回過神來的匪首瘋狂叫喊,言辭中滿是急迫,“是她!是那個什麽二小姐,求求您們,饒了我,我隻是拿人錢財……”
“然後呢?劫持馬車之後?殺人,還是放火。”慕惜辭不耐打斷了匪首的告饒,眼中寒光森然。
她沒記錯的話,前生那些匪徒,可是步步殺招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