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笑了,法子倒是算不上,微臣隻是心中略微有些想法。”白景真飲茶低笑,繼而不緊不慢地撂了杯盞、拈過塊盤中茶點。
“殿下,不知您可曾聽說過,當初陛下病重之時,曾有人提議,可立您或宣寧侯為下一任儲君?”
“此事本宮自是清楚,那時還曾有老臣來我公主府上勸說於本宮……隻是後來父皇經過諸多考量之後,到底是立了熙華,此事也便再無人提及了。”元靈薇無聲輕歎口氣。
“想來父皇後麵改變了主意,也是憂心路家勢大,若本宮登基為帝,路氏會借此以外戚的身份全麵幹預朝中政|事,乃至生出不臣之心罷。”
“白大人,不瞞您講,此事,本宮當日也是著實憂心過一番的。”元靈薇說著抬手捏了捏自己發痛的眉心,語調微微和緩,“大人這是想以‘謀反’之名給路氏定罪?”
“可現下即將登上那九五之位的,既非本宮,也非路驚鴻呀。”
“我們又當從何處搜尋來路氏意圖謀反的證據?”
“殿下,您要清楚,暫時不曾謀反,不代表我們尋不到他們想要謀反的罪證。”白景真眉眼輕彎,而後懶懶一理鬢邊散落的幾根碎發,“殿下可還記得,那被侯爺養在京外的二十多個孩子?”
“您想想,以路家當前的權勢,若當日真為您或改了姓的侯爺做了儲君,這扶離的江山,最終會便宜了誰?”
“眼下的路家稱得起一句‘權傾朝野’,若真讓他們有機會摸到那天下權柄,來日得了便宜的,當然就會成了……”被路驚鴻養在京外的那些外室和孩子!
元靈薇不假思索,這話甫一脫口,她便立馬清醒過來。
——路家的權勢本就隱隱有了與天家分庭抗禮的勢頭,若她或路驚鴻登基,路驚鴻必會借此努力為路氏爭取更多的權與利。
待到哪一日,路氏徹底掌控了整個朝堂,路驚鴻那狗男人,便能順理成章地篡權奪位了!
就算他被改了姓名能怎樣?
大權在手,屆時他尋亦個好聽的名頭,再把姓改回去豈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那稱帝的是她而非路驚鴻那狗男人又能怎樣?
她手無實權,被人逼著“讓賢禪位”,不也尋常?
甚至哪怕是現在……熙華登基之後,他也能尋到千萬種法子,慢慢架空了熙華與她,再行那等謀逆之事!
元靈薇的指尖寸寸冰涼,心隻一息便墮到了穀底,她回憶著這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隻覺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惡心。
她忽想起兩人許多年前的那次初見。
彼時她不過是個將將及笄半大少女,新科狀元遊街之時,她立在長街兩側的花樓之上。
她看青年人騎著那匹高頭大馬,慢悠悠踏過滿街的青石,偶爾勒馬任街頭的幼童抱著狸奴小跑而過,溫文爾雅,又恰一派春風得意。
她初時隻覺得他皮囊清秀養眼,後來才知他文采斐然,滿腹華章。
她記起他在街上勒馬等候幼童先行過街的樣子,心下認定他是個極溫柔的書生,自此一顆芳心錯付——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