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頂著漫天星光,緩緩穿行過城中的大街小巷。
先前上元時節落下的大雪還不曾銷淨,那車輪碾過地上微潤的石板,偶爾帶起三兩點半融未化的冰碴。
守在皇城門口的侍衛瞅見那姍姍來遲的精致馬車,下意識橫刀立刃攔住了那未知名姓的來客——今兒是宮中一年一度的宮宴,滿朝文武皆在那殿上宴飲,他們守衛著皇城,當真是半點都馬虎不得。
“停車——車中坐的是什麽人!”領頭的年輕侍衛沉聲高喝,車夫應聲收韁勒了馬。
坐在車板邊上的老管事見狀,起身摸出了懷中揣了多時的令牌,麵上帶著出身自安平侯府之人慣來有的倨傲:“放肆!侯府的車馬爾等竟也敢隨意阻攔,仔細老奴等下稟明了陛下,請陛下摘了你們的腦袋!”
“侯府,哪個侯府?”那侍衛聲色不變,顧自輕輕挑了眉梢。
——他是京中世家出身的大戶公子,從前亦早見慣了這幫隻會狐假虎威的奴才們的作風,此刻自也不會為老管事那兩句沒邊沒際的大話所嚇退。
“那自然是安平侯府。”老管事道,昂首挺胸地將那令牌往前一推。
侍衛借著星光與燭火看清了其上花篆刻著的一個“祝”字,唇邊忽的勾上道意味不明的笑。
“安平侯府。”那侍衛半譏半嘲地微抬了下頜,目光定定盯去了車簾之後,“那這麽說,這車上坐著的,就是安平侯咯?”
“不錯,正是本侯。”一直端坐於車廂之內的祝升聞此,終於再憋不住心頭無端躥起的陣陣火氣。
他假咳一聲,示意管事撩開了那重夾棉厚緞子製成的車簾,任燈光打入車內,映照出他那張麵色微沉的蒼老麵容:“你還有什麽指教嗎?”
“指教倒是不敢當。”那侍衛低笑,拱手向那車內抱拳行過一禮。
他雖揮手命身後二人收了那立向馬車的道道兵刃,卻也不曾放祝升通行:“卑職隻是有些好奇,侯爺您怎的忽然有興致跑到這宮宴上來了?”
“畢竟,您已不在朝中任職多時了不是?”
“豎子無禮!”祝升皺眉怒喝,手掌猛地便拍上了車中座椅,“陛下雖免了本侯的官職,卻不曾削去我祝家的爵位,本侯如今依然是朝中的超品文侯!”
“今夜滿朝五品上的文武官員皆要進宮赴宴,本侯身為朝中唯一的超頻問候趕來參加這新春宮宴,好似也沒什麽問題吧?”
“侯爺您何必生這樣大的火氣。”攔在車前的侍衛對此卻是不為所動,仍舊微抬著下頜,好整以暇乃至是略有些輕挑放縱地彎了唇角,“卑職又沒說要攔著您不讓您進宮——”
“卑職隻是覺得您大約是喜歡清靜,許不愛來這熱鬧之地,加之今兒乃新春宮宴,朝中文武重臣皆齊聚於皇城,為了諸位大人們的安危著想……”
“卑職得先行查驗過侯爺您的身,確保您和您身邊那侍從身上,都沒什麽不該帶的東西後,才好安生放您進宮呐。”
“怎麽說,侯爺,隨卑職稍稍挪個步?”侍衛眉尾一揚,頭一扭,作勢抬手比出個“請”的姿勢,就手一指旁邊的一小片空地。
祝升被他這態度氣得差點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那老管事見此不由眉頭一皺,開口便是一句“荒唐”。
“荒唐!”老管事重重摔袖,衣料翻動間鳴聲獵獵,他橫眉怒目,看向那侍衛的目光好似是要將他活吃了一般,“安平侯府的臉麵,豈容你一介小輩隨意踐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