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準站在台下,耳邊傳來抑揚頓挫的祭祀祝文。
“……惟王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刪述六經,垂憲萬世。謹以牲帛醴齊粢盛庶品,隻奉舊章,式陳明薦,以兗國複聖公、郕國宗聖公、沂國述聖公、鄒國亞聖公配。尚享!”
這祝文仿佛還是翰林院寫的。
年關前祭祀比較多,翰林院這陣子一直在趕製公文祝文,上上下下忙得一刻不歇。不過好在該忙的事情如今都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明日便是除夕之夜,若無意外的話,明日怕是沒什麽事。趙學士早前就找顧準求來了一壇酒,這一壇還是從程相那裏摳出來的。為了這麽一小壇酒,兩個人還鬧了些口角。趙學士是非要不可的,道自己辛辛苦苦忙了一年,過年的時候總要犒勞一下自己,給自己好好放一個假。
……若是往年那必然是可以的,隻是今年,顧準覺得多半是不行了。
太子祭完了孔聖人,一切禮製都已結束,這才從那高台上走了下來。
顧準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後。
眼下已經無事,沈元景比方才過來的時候稍顯輕鬆一些。見周圍沒人靠過來,沈元景才挨著顧準問道:“我方才念祝文的時候可還過得去?”
顧準好笑道:“殿下未免過於自謙。”
這就說他剛才念得很好了?沈元景嘴角噙著笑,心情還是不錯。
從前祭祀的時候,他都跟在父皇身後,並沒有多少出聲的機會,且周遭的百官注意的人也並不是他,要麽是父皇,要麽便是他那個弟弟。他這個正經的太子反倒要靠在一邊了,今日是他頭一次主持祭拜這樣的大事,雖然確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好,但總還是邀要一點誇讚。
被顧準稱讚一番過後,太子才騎上來他的馬。
這東顧山與皇城稍遠,今日他們來的時候便是騎著馬前來。
冬日騎馬,滋味兒並不好受,冷風如鐵刀一般刮在臉上,透著刺骨的寒。但太子雖出身顯貴,卻並不是嬌弱之人,別人都能騎馬而行,他為何不能?
顧準沒作聲,也翻身上馬,跟在他左右。
沈元景打從今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顧準總是有意無意地護在他跟前。不僅僅是他,就連那位韓將軍的目光也一直放在他身上。
沈元景看的很是疑惑,身邊沒人,他已經問出來了:“顧兄可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
顧準搖了搖頭,倒也沒瞞著他:“並沒有別的話,隻是今兒出門的時候眼皮一直在跳,心頭有些不安,若不跟著殿下,隻怕我也不敢回城了。”
他幾天前就是這麽一套說辭,哄著太子答應了他不少事兒,今日還是一樣。
“說不定是你太緊張了。”
顧準搖頭:“並非如此,而是每次遇到險境都會有所感應。”
沈元景大笑:“若如果真出了岔子,你跟著我才是最危險的。顧兄還是離我遠一些吧,免得又叫我給帶累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太子並沒有當真,以為顧準太過於警惕了。
顧準提醒:“殿下忘記了當初在臨安府的事?”
沈元景笑聲一頓,他緊了緊韁繩,餘光看了一眼後麵的隊伍,道:“當初不是在京城,且又事出突然,毫無防備這才被他得了手。如今咱們是在天子腳下,那些人難不成還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敢在這裏截殺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