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席的人們自然不知道屋內的溫琪孌在說些甚麽,想些甚麽,隻不過是觥籌交錯之間各懷心思罷了。
“晚生燕齊諧,敬廣陽王一杯。”陸冥之身體不宜飲酒,是以這席間敬酒,全是燕齊諧替他擋了。
眾人皆知燕齊諧海量,沒人敢跟他對著喝,許多上來找事兒要敬陸冥之酒的,全被燕齊諧嚇退了。
燕齊諧一見得勢,立即轉戰,開始進攻廣陽王。
廣陽王已然有些微醺了,卻依舊舉起杯來,笑道:“燕師爺何必客氣。”
燕齊諧心道,這廣陽王的酒量也當真是可以,不過……
既然是酒量好,那他喝醉倒下得越慢,倒下得越慢,那喝下的酒就越多——
對他們越有利。
廣陽王府中實在是人丁單薄,他又不願讓仆婦們也一同飲宴,是以,這席上大都是昭軍的人。
這一人敬他一杯就夠他受得了,更別說還有一個海量的燕齊諧。
陸冥之一身猩紅廣袖的過肩蟒圓領袍,襯的膚色更顯蒼白,他自然是內傷未愈,麵色白出一種病態來,卻無端添了幾分邪氣,生出另一種絕色。
果真生得一副好皮相的人,無論怎樣看著都禍國殃民麽?
陸冥之因著不能飲酒,是以他拿著酒杯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實則這杯中的酒就幾乎沒有減少。
他看著燕齊諧一連敬了廣陽王三杯,臉上不覺就生出笑容來。
很快了。
廣陽王喝下燕齊諧敬的第三杯酒之後,不覺有些頭暈。
他微微晃了晃頭。
溫桓年輕之時也是海量,不過是近幾年身子太差不常飲酒,但如今既然給溫琪孌尋著了著落,便也不再顧忌。
溫桓心道,果真是幾年不曾飲酒,連酒量也下降了嗎?
正想著,他眼前混沌起來,麵前燕齊諧的嘴一張一合,看不清他在說些甚麽。
果真是醉了。
漸漸地,耳畔的嘈雜都糅雜到了一起,擰成了一股尖銳而嘈雜的聲響鑽進他耳朵裏,還沒給他的耳鼓幾下重擊,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還看得見燕齊諧的眼睛,一雙桃花眼中波光瀲灩,笑起來眉眼彎彎,原本該是極是討喜的一雙眼睛,如今看來,卻莫名生出幾分寒意來……
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
緊接著,他就看見一團紅越來越近了,是穿著猩紅廣袖過肩蟒圓領袍的陸冥之。
他勉勉強強看得見他。
那個年輕人長身玉立,端著酒杯,杯上的手指霜雪一樣的白,那一身大紅喜服血般的顏色,從纖長的眉眼中露出一點點笑意來。
卻像個地獄修羅,渾身帶著血腥。
溫桓見他嘴唇動了幾下。
他說什麽?
“你該走了。”
終於眼前的陸冥之和他的聲音也擰成了一方混沌,此後再無清明了……
溫桓晃了兩下,摔倒在地。
陸冥之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旋即大呼道:“王爺醉了,快抬他回去休息。”
有下人過來扶起溫桓,卻發現他根本就扶不起來,幾個人輪番去喚,他卻根本沒有一點意識。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