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悔難當(5)

["月心再度被雁重傷，這一次竟獨自沉陷，盡管自己也請紫兒勸慰，可成效不大。 月心早早就睡下，睡得正香，耳邊響起奇怪的聲音，有人在耳邊嘰哩咕嚕地亂唱。 睜開眼睛，四肢動彈不得，竟被綁縛在木板上，在鄭家的後院擺起了祭壇。清晨的陽光，灑在院子裏。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靠邊行，走——走——” “娘，你這是做什麽？” “我的乖女兒，你中了魔，大法師說，他替你好好驅驅，等到黃昏就好了。”“天羽，快取安神湯……” 她的跟屁蟲，疼愛的弟弟，帶著姨婆走近她的身邊，不顧她左右搖晃的腦袋，硬是灌下了滿滿一碗所謂的安神湯。 六月的天氣，火辣辣的太陽，所有人都要在樹蔭下散涼。 鄭夫人攜著兒子、姨母，像看猴子耍把戲。 大法師說：要用六月的太陽把月心身的魔鬼趕走，鬼屬陰，太陽屬陽，這是最實用的方法。 中午時分，月心就被熱醒了。 求生的本能，她開始大叫：“娘，小弟，快把我放下來，把我放下來……” 大法師搖頭擺手：“不能放，你一放，魔鬼就趕不走了。現在和你們說話的不是三小姐，而是體內的妖魔……” 這麽一嚇唬，鄭夫人隻好乖乖地聽大法師的法旨，實在看不下去，索性帶著兒子回涼亭小歇。坐在涼亭尚且熱得緊，何況月心還在火辣辣地太陽底下。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從早上喝了碗安神湯，到現在什麽也沒吃，這個什麽狗屁大法師，就是想要她的命。 想到命字，其實活著就好，什麽愛情、陰謀又有什麽重要呢？至少現在她還活著。 在生死的關頭，此念一閃，過往的種種突然豁然開朗。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沉浸在痛苦之中，隻會越加痛苦，不如放開。 頭好痛，好暈哦，真想痛快地睡一場，最好醒來後是另一個人。 鄭萬通見皇上親自來了鄭府，又生起把女兒嫁給元澤的想法。有了皇上這個大靠山，也該鄭家光耀門楣。下朝之後，又去太極殿裏拜見皇上，又去和鸞殿陪太後說話。 待他回家已經是黃昏時分，鄭府裏亂成了一團。 月心昏迷不醒，頭上不停的滲出迷迷的汗珠，口裏喘著粗氣。 打聽了原由，氣得把全家上下一頓狠罵，又令管家去將那個害人的大法師抓回來正法。 太極殿裏，桌案上擺放著滿滿的奏章。天隆帝站在元澤身後，看兒子在奏章上勾勾點點。時而給出一些自己的意見。 北邊戰事大捷令天隆帝甚是欣慰。 “啟稟皇上，刑部侍郎鄭大人求見！” 如今已是三更時分了，他來宮裏做什麽？ “皇上，皇上……下臣求求皇上救命呀……” 自家女兒病了，請郎中，再花錢找太醫就行，可他鄭萬通倒好，卻偏去太極殿裏求助，這分明就是另有用心。 近半年多來，女兒少提薛德慶的事，他似乎猜出了什麽端倪，定是女兒知曉了什麽，準備放棄榮疆王。 “鄭愛卿，有事稟奏……” “皇上，下臣今兒回府，才發現小女已病入膏盲……”鄭萬通急得渾身發顫，這不是裝的，鄭家的前途可全都係在女兒一人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下臣請遍了京城的名醫，都說……都說小女隻怕是熬不過今晚……”“臨進宮前，小女已開始吐血了……嗚嗚——小女自幼失散，回到鄭家沒享過一天清福……嗚——嗚——下臣，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