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榕疼得溢出淚水,可不敢移動分毫,隻得指使吳清之幫她作答。
醫生看罷,將工具一收,道:“蛀牙,補牙。”
他又講起複雜的英文來。
這些話大抵是不常的,看病的國人有幾個會英語的呢,但既然病患帶了翻譯,他便不介意介紹一番治療手段。
醫生隻道是遲榕吃多了甜食,又喜歡用右牙,所以先蛀了右槽牙,左側牙齒倒還很健康。
她症狀不算最嚴重的,無需拔牙,隻要打磨掉蛀牙已經腐壞的地方,重新用牙材補上,方可複原。
吳清之聽罷,隻對遲榕了幾個字:“遲榕,不用拔牙。”
遲榕於是就這樣被糊弄上了診療台。
無影燈的光不甚刺眼,將遲榕照得頭暈目眩,但真正令她四肢發軟的卻不是這一片燈光,而是叮咚碰響的銀色刀子們。
“不是不拔牙嗎,你騙我!”遲榕慌亂的嚷起來。
牙科手術不必隔離,吳清之就坐在一旁陪同。
他雙腿交疊,背挺得筆直,脖子優雅的俯下來:“遲榕,我從不騙你,真的不拔牙,隻是要拿鑽子磨一磨劣齒。”
遲榕簡直要被吳清之這一招回馬槍氣哭了,可如今人已經躺在診療台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無處可躲。
醫生掐著一支極細的針,是麻藥,紮在遲榕的齒肉上,遲榕疼得粉拳緊攥,隻心想牙疼哪有打針疼,腳也不聽話的扭起來。
很快的,麻藥發作,遲榕右臉沒了知覺,已是任人宰割。
大夫伸鑽子鑿子進她嘴裏,遲榕也隻覺得切骨卻不疼痛,隻是有鹹鹹的血流在嘴裏,時不時要起身漱口。
可那嗡嗡的電鑽聲卻是直直入腦的,聲音不從耳朵裏過,順著牙爬進腦海深處,比尋常來得更可怕。
索性醫生出手迅速幹練,磨去劣齒罷,補牙的動作也十分之快,速速將遲榕送下了診療台。
遲榕的右腮仍是毫無知覺,她覺得可能臉腫了,於是很焦急的去問吳清之:“我臉腫了嗎,要是腫了可怎麽上學。”
吳清之謝過醫生,又記下醫囑,這才體恤的碰了碰遲榕的臉:“不腫。但我向劉立人先生給你休了假,你且在家修養一。”
他數著數一一道來:“遲榕,以後沒有蛋撻吃了,糖葫蘆更是吃不得,大夫你牙齒受不了酸甜刺激。”
遲榕可憐巴巴的問:“偶爾吃一口也不可以嗎?劉先生都過,西洋做科學研究,吃糖使人快樂,不給我吃甜的以後我每都不快樂了。”
吳清之最清楚遲榕的貧嘴,隻一句話斷了她的念想:“不可。”
他牽著打了蔫的遲榕,在掛號的護士那裏結了診費,方才乘電梯下了樓。
室外豔陽萬裏,日光白灼,遲榕麻木的跟在吳清之身後,臉上難掩失落。
吳清之看她樣子可憐,終於鬆了口:“也罷。遲榕,一周隻許吃一次甜食。”
遲榕忽抬起頭看他,目光明亮,簡直不複方才的厭乏模樣:“那回家路上先買一串糖葫蘆來吃!”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