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開口的,便是那一樓前台的女侍:“遲榕,彭一茹,我聽說你們倆是同一所女校的同學,想必都還年輕得很,可有相處過什麽男子嗎?”
此乃遲榕最怕被問到的話題,她本就隱藏了身份,於是一心想著糊弄過去,可正欲開口,竟是被彭一茹搶了先。
“我卻是不曾的,”彭一茹笑意嫣然,“倒是遲榕,早在我們讀書的時候,便已經結婚了呢。”
彭一茹之所言,以及她之態度,仿佛是笑談著今日的飲食,輕如鴻毛,卻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話音剛落,遲榕更是大驚,隻緊緊的盯住彭一茹。
由不得她質問彭一茹的出賣,那廂,座中的女同事們便已然按耐不住,紛紛問道:“遲榕竟然結婚了?!男方姓甚名誰啊?”
“是做什麽的?哪裏人,是嶽安的嗎?”
“那你前些天喝中藥,莫不是在調養身子,準備要孩子了?”
你一言我一語,人聲嘈嘈,直衝進遲榕的天靈蓋去。
於是一拍桌子,低低的怒喝一聲:“我先生是外地的,對人也很內向,沒什麽好聊的,我們不說他了,吃飯!”
遲榕說罷,便強壓著怒意,再不言語。
飯中,仍是有人再問,可遲榕不答,彭一茹也不更多的透露,於是自討沒趣,遂低頭扒飯。
此飯終是吃得並不安穩,諸君無事,唯有遲榕與彭一茹各自心懷鬼胎。
待付過飯錢,遲榕信口胡謅了個借口,請旁人先行,強拉住彭一茹與她殿後。
她們仍是並肩貼坐在一側,遲榕眉毛緊皺,率先問道:“彭一茹,咱倆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把我的秘密說出去?”
彭一茹原是捏著那缺了角的小瓷杯喝白開水,聽聞此言,卻是冷笑一聲:“你是八抬大轎嫁進吳家的少夫人,風光如許,怎會淪落為一個秘密?”
“可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想暴露和吳——”
話音未落,彭一茹卻是啪的一聲將茶杯撩在桌上,打斷她道:“遲榕,做吳太太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你若是不肯,我倒是願意替你!總不至於說起吳少爺,也要向同事們撒謊。”
遲榕垂在膝上的拳頭驟然攥緊。
如此這般,竟是懶得再裝腔作勢了麽?
她於是杏眼一彎,輕笑起來:“彭一茹,我從不拿吳清之撒謊。他老家在晉中,本來就是是外地。他寡言少語,對外人冷淡,也是事實。”
遲榕微一側目,隻看向彭一茹,複又說道,“比如說,他對你,就是這樣。”
彭一茹默不作聲,一口銀牙卻幾乎咬碎。
她本是吃準了遲榕不通情愛,行事莽撞,便要以此開刀,離間這二人的關係。
誰料,日複一日的過去,遲榕卻仍然像個局外人似的,絲毫不受她的挑撥。
可最不得人意的,卻都不是這些。
今日狂風驟雨,行拂亂其所為,彭一茹自恃忍性,竟不覺被遲榕的那一笑破了功。
那是唯有被愛之人,才會展露出來的坦誠微笑。
彭一茹的心中,頓時湧上一陣又一陣刻骨的恨意。
她於是冷然道:“遲榕,你不拿吳少爺撒謊,是因為你愛他。”
風雨交加之下,彭一茹麵色蒼白,仿若一張石膏麵具,死氣沉沉:“可我誰也不愛,便不會有軟肋,你贏不了我。”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