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洋煙的危害,再加之性病纏身,苦不堪言,病痛時,唯有那一口洋煙,能帶給她一時之間的、虛幻縹緲的解脫與安詳。
又道是那位曹少爺,原是昏迷不醒的,卻不知是心有靈犀,亦或是巧合,那馮曉曼的心電儀甫一尖叫起來,不過半刻,曹少爺便也隨著去了。
據說,二人離世之時,肉身破損,慘不忍睹。
死於梅毒之人,通身膿瘡,硬下疳破裂,淋巴結腫大,頭發掉光,最是淒慘。
蔣孟光置身現場,親眼見過這家破人亡的慘狀,語氣中頓時生出幾分悲憫與遲疑:“吳清,這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的事情,終於能了解了。”
吳清之聽電話時,遲榕不曾走遠。
難得的,這等慘劇,吳清之卻對她毫不避諱。
遲榕終要長大,這兩則死訊終要登報。
隻是他忽然想到,遲榕通過商行考試的那日,二人於晚間慶祝,前往戲院看戲。
一曲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老戲新唱,催人淚下。
馮曉曼是杜十娘,曹愛民卻不是薄情寡義的李甲。
曹少爺天價買下的那枚粉鑽,本就是吳清之放下的一枚餌。
其後,曹少爺走投無路,向錢莊抵賣家財書契,而這所地下錢莊,實乃吳清之所設之陷阱。
那錢莊主事收人錢財,替人行事,吳清之指使他掏空曹家家底,事成之後,吳氏隻取其中六分,其餘四分,吳清之許諾與他貪食。
曹老板罵他吳清之狼子野心,卻算不得假話。
一股沒由來的煩躁與不安襲上心頭,吳清之疲憊的說:“孟光,待錢莊抄完曹家,那六成的錢財……權捐與難民救災用罷。”
語畢,便是將電話掛斷。
吳清之斜倚在桌邊,遙見遲榕憑窗遠眺,似是在看那窗外的路燈依次點亮,猶如橙黃色的星河。
吳清之頓時覺出幾分懼意,卻又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怕些什麽。
莫不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不能夠的罷……
可,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將他使過的陰險法子,用在遲榕的身上呢?
“遲榕!”吳清之想也不敢想,隻遽然的開口喚道,“你來,坐到我身邊來!”
他看到遲榕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臉上的神色看不出什麽悲喜,唯有那一雙杏眼,亮晶晶的,是純潔且良善的眼睛。
“遲榕,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教你吃苦了。”
吳清之一麵低聲說著,一麵捧起遲榕的臉,反複吻下,“遲榕,請你抱一抱我,好麽。”
“抱一抱也要打報告嗎,平時怎麽不見你收一收那種臭流氓的脾氣!”
遲榕的嘴裏嘟嘟囔囔,卻還是乖順的鑽進了吳清之的懷裏,雙手一扣,複又牢牢的抱緊他的腰。
吳清之向來遊刃有餘,城府幽深,然,此時此刻,他卻終於嚐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遲榕的身子是軟綿綿的,二人如此相貼,緊密難分,她仿佛是吳清之胸中的一根肋骨。
氣氛曖昧,更有些熱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