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這個字眼,年輕道人格外咬字加重幾分。
寶瓶洲有道家三宗,其中又以南澗國神誥宗為尊,是一洲道統的居中主香。上次跟隨賀小涼聯袂下山,去往大驪王朝的那座驪珠洞天,一路北上,所到之處,無論是世俗的帝王君主,還是各國真君、陸地神仙,無一例外,都對他和賀小涼這一對金童玉女,以禮相待,絲毫不敢怠慢。
神誥宗位於南澗國邊境,獨占七十二福地之一的清潭福地,宗主祁真,身兼四國真君頭銜,道法通天,是東寶瓶洲屈指可數的真正神仙,神誥宗雖是他們這一脈道統的下宗,但是祁真哪怕去往位於中土神洲的那座道統正宗,依然毫無疑問是一等一的重要角色。
而這位金童,恰好就是宗主祁真的關門弟子。
而同門師姐賀小涼,師從於玄符真人,這位與世無爭的前輩真人不同於掌門師弟祁真,隻收取了賀小涼一人為徒,當初賀小涼剛剛進入神誥宗,聲名不顯,天賦不顯,身世不顯,唯有玄符真人一眼相中了她,事後證明所有人都看錯了,隻有玄符真人抓到了一塊絕世璞玉,甚至無需他這個師父如何雕琢,福運深厚的賀小涼就迅速崛起,破境之快,機緣之好,讓宗門上下瞠目結舌。
而東寶瓶洲的金童玉女,結為道侶的可能性極大,哪怕不在同一座宗門,也不例外,各自宗門往往樂見其成。
像他和賀小涼這樣師出同門的金童玉女,在東寶瓶洲近千年的曆史上,連同他們兩人在內,隻出現過三次,全部成為了聯袂躋身上五境的大道眷侶。
所以他不想自己成為第一個例外。
魏晉轉頭望向那個年輕道人,突然有些意態闌珊,“你沒資格讓我出劍,你師父祁真還差不多。”
十一境的劍修,戰力完全能夠等同於兵家之外的十二境練氣士,這是常識。
更何況神誥宗的宗主,卡在十一境巔峰已經很多年,今年之所以召開慶典,就是為了慶賀他終於破境,所以魏晉和宗主祁真,都是各自破境沒多久的練氣士,兩人若是換個地方打擂台,勝負還真不好說。
不過這是神誥宗的地盤,各種陣法層出不窮,又是一方真君地界,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祁真,絕不可以視為普通的十二境初期修士。
年輕道人笑道:“沒資格,又怎樣?”
這句話,對於再一次被道姑賀小涼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的魏晉而言,真是傷人至極。
於是魏晉淡然道:“接好。”
年輕道人根本無法看清楚魏晉拔劍,一縷長不過寸餘的
劍氣就在他頭頂劈下。
眼看著就要失去一張保命符的年輕道人,看到一隻白皙如玉的溫潤手掌,伸到了他頭頂,替他抓住了那縷裂空而至的恐怖劍氣。
然後空中泛起一點血腥氣,與這座靜謐祥和的山林格格不入。
魏晉看了一眼那位不速之客,鬆開劍柄,緩緩離去,隻是撂下了一句話,“好自為之。”
一位麵如冠玉的道士站在神誥宗金童身前,收起那隻擋下魏晉劍氣的手掌,手心傷口,深可見骨。
道士溫聲道:“向道之人,修心還來不及,何必逞口舌之快。”
那位道統金童恭敬道:“師叔,我知道錯了。”
那位玉樹臨風的俊逸道士笑著教訓道:“知錯就改,可別嘴上認錯就行了。”
身邊兩尾大魚遊曳的年輕道人赧顏道:“師叔,真知道錯啦,我一定改。”
被稱為師叔的道人,其實年紀不大,看著還不到而立之年,微笑道:“你要不願意改,師叔也沒辦法啊,誰讓你師父是我的掌門師兄。”
那金童一陣頭大,他就怕師叔這個樣子跟人說話,事實上便是宗主祁真,恐怕都要發虛。
他立即苦著臉道:“師叔,我這就去抄寫一部青詞綠章。”
道人點點頭,“可以抄錄《繁露篇》,三天後交給我。”
金童可憐兮兮地快步離開,明擺著是三天三夜才對,苦哉苦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