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點點頭,他曾經在泥瓶巷初次見到大驪藩王宋長鏡,之後竹樓出拳的崔姓老人,加上艱難破境後、登天而行的鄭大風,都能夠清晰感受到與山上神仙的截然不同,那種“我爭第一,誰與爭鋒”的宗師氣勢,極為顯著。
寧姚將酒壺遞還給陳平安,“我的結論其實隻說了一半,你覺得曹慈很厲害,可是我覺得你更厲害。”
陳平安咧嘴傻笑,能夠讓心愛的姑娘認為自己厲害,不是厲害是什麽?
寧姚認真道:“因為同一個時代的武夫,肯定沒有幾個人能夠與曹慈交手,沒有人能夠真正領教過曹慈的那種‘無敵’氣焰。但是你不但跟他交手,而且一打就是三場,全輸之後,你跟他的心境之戰,能夠不輸,這真的很難得。”
寧姚咳嗽一聲,坐直身體,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這很難得,要保持,再接再厲。”
陳平安見寧姚這麽一本正經說話,原本他挺鄭重其事對待的,隻是突然發現寧姚眼中的促狹,便知道她是在模仿那個曹慈,故意捉弄自己,陳平安笑得合不攏嘴,連酒都顧不上喝了,“你學他一點都不像。”
寧姚白眼道:“你學他就像?”
陳平安搖頭道:“我不學他,我也不用學他。”
寧姚嘖嘖出聲,不知道是欣賞還是打趣。
陳平安嗬嗬一笑。
寧姚何等聰慧,立即就知道這家夥是在學自己在鸛雀客棧的模樣,直接捶了陳平安肩頭一拳,“喝你的酒!”
陳平安果真喝了口酒,然後笑道:“哇,今天的酒好像格外好喝。”
寧姚瞥了眼陳平安手裏的養劍葫蘆,驀然臉紅起來,又給了陳平安一拳,氣呼呼道:“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陳平安提著酒葫蘆,一頭霧水。
寧姚起身禦劍離去,不忘回頭狠狠等了他一眼。
陳平安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
撓撓頭,繼續喝酒,陳平安琢磨來琢磨去,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不是個好東西了。
隻不過陳平安倒是感覺得到寧姚其實沒生氣。
就是有些……害羞。
陳平安覺得縈繞心扉的這種滋味,不壞,好像比喝了美酒還美。
有一個在劍氣長城高空禦風虛蹈的俊美男子,正是齊姓老人身邊的那位,無意間撞見這一幕後,笑了笑,“原來是個不開竅的愣頭青。”
陳平安喝過了酒,別好養劍葫,起身練習劍爐立樁。
月光入懷,皎皎在肩,一夜安寧。
天微微亮後,陳平安猛然睜眼,發現自己竟然一動不動立樁了半夜。
陳平安有些後怕,這要是一不留神掉下城頭,人家隱官大人毫發無損,可他肯定就是下邊牆根的一灘肉泥了。
陳平安做了幾個舒展筋骨的動作,跳下城頭,回茅屋吃過了寧姚昨夜準備好的早餐,然後繼續枯燥無味的走樁,沿著城頭的往右而去。
然後一路上,陳平安遇上了一個滿臉賤笑卻殺氣騰騰的少年胖子,老規矩,跳下城頭繞過,再重返城頭,又看到城頭上站著一個姿容俊美、略顯陰柔的少年,然後是一個滿臉疤痕的黝黑少年,最後是那位背負巨劍的獨臂少女,隻是今天她身邊多出幾位年輕女子,仿佛將寬闊城頭當做了郊遊地點,一幅錦繡綢緞上,擺滿了精美的吃食點心。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