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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在書院(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4086更新時間:2022-01-28 01:30:10

    陳平安一陣頭大。

    怎麽感覺比崔東山還難聊天?

    陳平安問道:“先前聽門口梁老先生說,林守一很有出息了,不用擔心,隻是李槐好像課業一直不太好,那麽李槐會不會學得很累?”

    茅小冬微笑道:“就李槐那崽兒的樂天脾氣,天塌下來他都能趴地上玩他的那些彩繪木偶、泥人,說不定還要高興今天總算可以不用去聽夫子先生們嘮叨授課了。你不用擔心李槐,次次課業墊底,也沒見他少吃少喝,上次他爹娘和姐姐不是來了趟書院嘛,給他留了些銀錢,倒是也沒亂花錢,隻是有次給值夜夫子逮了個正著,當時他正帶著學舍兩個同窗,以碗裝水代酒,三人啃著大雞腿呢,出去罰站挨板子後,李槐還打著飽隔,夫子問他是板子好吃,還是雞腿好吃,你猜李槐怎麽講?”

    陳平安忍著笑道:“如果挨了板子就能吃雞腿兒,那麽板子也是好吃的。不過我估計這句話說完後,李槐得一頓板子吃到飽。”

    茅小冬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護送了他們一路的小師弟,果然還是你最懂這個李槐。”

    然後茅小冬笑道:“李槐雖然讀書開竅慢,但其實不笨的,很多同齡人,隻會背書,李槐隻要讀進去了,就是真讀成了自己的東西,所以授課夫子們其實對李槐印象很好,每次墊底,都不會怎麽說他。”

    陳平安試探性道:“要李槐更勤勉讀書,不能偷懶,這些道理還是要說一說的。”

    茅小冬眼神激賞,“是該如此。那會兒,李二剛剛大鬧了一場皇宮,一個個嚇破了膽,夫子們一來比較喜歡李槐,二來確實擔心李二太過護犢子,有段時間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所以我便將那幾位夫子訓了一通,在那之後,就步入正軌了。該打板子就打,該訓斥就訓斥,這才是先生弟子該有的狀態。”

    陳平安問道:“那次風波過後,李槐這些孩子,有沒有什麽他們自己注意不到的後遺症?”

    茅小冬笑道:“有我在,最不濟還有崔東山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東西盯著,沒鬧出什麽幺蛾子。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也算是求學知禮、讀書學理的一部分,不用太過在意。”

    陳平安嗯了一聲,“收放自如,不走極端。隻是茅山主就要比較勞心了。”

    茅小冬一臉抱怨道:“喊聲茅師兄,就這麽難?怎麽,是不是覺得我茅小冬比起齊靜春、左右差得太遠,甚至比崔瀺和崔東山都比不上,所以不願意喊一聲茅師兄?”

    陳平安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懇請茅山主諒解。”

    涉及文脈一事,容不得陳平安客客氣氣、隨便敷衍。

    茅小冬看似有些不滿,實則暗自點頭。

    若是個自己山崖書院的所謂聖人一殷勤、再一黑臉就改變主意的年輕人。

    喊自己茅師兄,肯定還是有資格的,可要做先生的關門弟子,齊靜春和左右的小師弟,可就未必合適了。

    見微知著。

    茅小冬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當初文聖門下,四位嫡傳弟子中,首徒崔瀺最博學通才,齊靜春學問最深最正,推崇“大道自行”的左右,大器晚成、修為最高,還有個家夥看似性情魯鈍,成材最慢,但卻是齊靜春之外,先生當年最喜愛的,事實上當初三四之爭落敗,昔年如日中天的文聖一脈,逐漸沉寂,隻有此人一直追隨先生,從始至終,陪伴著最後自囚於功德林的先生。

    而在一眾記名弟子當中,他茅小冬之流,也算不得出彩。

    以此可見,當年文聖一脈,是如何的萬眾矚目,文運璀璨。

    茅小冬有些惋惜,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齊靜春離開中土神洲,來到寶瓶洲創建山崖書院。外人說是齊靜春要掣肘、震懾欺師滅祖的昔年大師兄崔瀺,可茅小冬知道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左右更決絕,直接遠離人間,獨自一人出海訪仙。

    那個傳聞曾經唯一一個能攆著阿良滿大街亂竄的一根筋傻大個,更是寂寂無聲百餘年了。

    茅小冬收起繁亂思緒,最終視線停留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如今先生收取了這位繼承文脈學問的閉關弟子。

    在陳平安過書院而不入後的將近三年內,茅小冬既好奇,又擔心,好奇先生收了一個怎樣的讀書種子,也擔心這個出身於驪珠洞天、被齊靜春寄予厚望的年輕人,會讓人失望。

    隻是當茅小冬以坐鎮書院的儒家聖人神通,遠遠觀看

    陳平安的一言一行。

    既無驚豔,也無半點失望。

    就是覺得,這個名為陳平安的寒門子弟,才是先生會收的弟子,才是齊靜春願意代師收徒的小師弟,如此才對。

    之後陳平安又詳細詢問了林守一的修道和求學,會不會有所衝突。

    問了高煊與於祿成為朋友,友誼會不會不夠純粹。

    謝謝成為崔東山的婢女後,心境會不會出現問題。

    茅小冬一一作答,偶爾就翻翻那份通關文牒。

    一切都大致知道了,陳平安才真正如釋重負。

    茅小冬最後笑問道:“自己的,別人的,你想的這麽多,不累嗎?”

    陳平安搖頭坦誠道:“半點不累。”

    茅小冬點點頭,輕聲道:“做學問和習武練劍其實是一樣的道理,都需要蓄勢。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故而一起奇想,一有妙想,好像絢爛文采從天外來,世人不曾見不可得。”

    陳平安覺得這番話,說得有點大了,他有些忐忑。

    茅小冬突然低聲問道:“先生可曾提及我?”

    陳平安欲言又止,仍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好像……不曾說起。”

    茅小冬一拍膝蓋,氣呼呼道:“天底下竟有如此偏心的先生?!”

    茅小冬猶不死心,問道:“你再好好想想,會不會是漏了?”

    陳平安果斷搖頭。

    茅小冬撫須而笑,胸有成竹道:“想必是先生心中有弟子,自然不用時常掛在嘴邊。”

    陳平安心中大定。

    眼前這位茅山主,絕對是文聖老先生一手教出的弟子了。

    ————

    大概是覺得李寶瓶比較好說話,裴錢走路越來越快,腳步越來越輕盈。

    隻是當裴錢來到李寶瓶學舍後,看到了床鋪上那一摞摞抄書,差點沒給李寶瓶跪下來磕頭。

    難怪剛才裴錢壯著膽子小小顯擺了一次,說自己每天都抄書,李寶瓶哦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裴錢一開始覺得自己總算小小扳回了些劣勢,還有點小得意來著,腰杆挺得略微直了些。

    李寶瓶給裴錢倒了一杯茶水,讓裴錢隨便坐。

    她爬上床鋪,將靠牆床頭的那隻小竹箱搬到桌上,拿出那把狹刀“祥符”,和阿良贈送給她的銀色小葫蘆。

    李寶瓶說道:“送你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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