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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不聽道理是最好(3/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3662更新時間:2022-01-28 01:31:21

    那位已經逃回湖底龍宮的芍溪渠主,輸給走在陳平安前邊的這位同僚,是方方麵麵的,不然當年蒼筠湖湖君就不是讓藻溪渠主去處置那封密信,並且賜予湖君神主的令牌,讓其能夠離開藻渠水域轄境,一路過山過水,去往京城打點關係。杜俞對這蒼筠湖諸多神祇知根知底,按照這位鬼斧宮兵家修士的說法,這蒼筠湖龍宮就是一座山上的脂粉窟,專門用來為湖君拉攏有錢又有閑的外鄉權貴子弟。而那些豔名遠播的龍宮妙齡美婢,從何來?自然是已經幾近荒廢的藻渠之外,其餘三河一渠的洪澇災害泛濫,早年又有過路仙師傳授了一門破解之法,需要選取一位處子之身的二八佳人,投水請罪,一些大旱時節,當地官員跑去城中湖君廟祈雨,也頗為靈驗,事後降下甘霖,亦需將女子投水報答湖君恩德。

    杜俞說這些謀劃,都是藻溪渠主的功勞。

    她會經常假扮婦人,如官員微服私訪,暗中遊曆蒼筠湖轄境各地,尋找那些修行資質好、容貌美豔的市井少女,等到她初長成之際,三湖渠二便會爆降大雨,洪水肆虐,或是施展術法,驅逐雨雲,使得大旱千裏,幾百年的老規矩遵循下來,各地官府早已熟門熟路,少女投水一事,便是老百姓也都認命了,久而久之,習慣了一人遭殃蒼生得求的那種風調雨順,反而當做了一件喜慶事來做,很是興師動眾,每次都會將被選中的女子穿上嫁衣,妝扮明麗動人,至於那些女子所在門戶,也會得到一筆豐厚銀子,並且市井巷弄的老人,都說女子投水之後,很快就會被湖君老爺接回那座湖底龍宮,然後可以在那水中仙境成為一位衣食無憂、穿金戴玉的仙家人,真是莫大的福氣。

    與京城和地方權貴子弟的牽線搭橋,具體的迎來送往,也都是這位水神娘娘親手操辦,是個八麵玲瓏的主兒,所以深得湖君器重,隻不過她唯獨一件事,比不得那位品秩相當的芍溪渠主,後者是一位從龍之臣,在蒼筠湖湖君被銀屏國封正之前,就已經跟隨湖君身側。

    先前趕來藻渠祠廟的時候,杜俞說起這些,對那位傳說雍容華貴猶勝一國皇後、妃子的渠主夫人,還是有些佩服的,說她是一位會動腦子的神祇,至今還是小小河婆,有些委屈她了,換成自己是蒼筠湖湖君,早就幫她謀劃一個河神神位,至於江神,就算了,這座銀屏國內無大水,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國水運,好像都給蒼筠湖占了大半。

    距離蒼筠湖已經不足十餘裏。

    陳平安卻停下腳步。

    藻溪渠主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停下。

    她轉過頭,一雙桃花眼眸,天然水霧流溢,她貌似疑惑,楚楚可憐,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柔怯模樣,實則心中冷笑連連,怎麽不走了?前邊口氣恁大,這會兒知曉前途凶險了?

    杜俞已經打定主意,他隻管看戲,這可是前輩自己說的。

    陳平安轉身望去。

    竟是那個晏清跟來了。

    何露沒有尾隨,也有可能在更遠處遙遙隱匿,這位修道天才少年,應該很擅長遁術或是藏身之法。

    就是身子骨弱了點。

    不然陳平安會覺得比較麻煩。

    一襲白衣、頭頂一盞玲瓏金冠的寶峒仙境年輕女修,禦風而遊,相較於身邊這個杜俞,不可否認,無論男女修士,長得好看些,蹈虛淩空的遠遊身姿,確實是要賞心悅目一些。

    杜俞發現前輩瞧了自己一眼,似乎有些憐憫?

    咋的,前輩又要自己單槍匹馬去蒼筠湖踩陷阱?

    前輩,說好的讓我袖手旁觀湊熱鬧啊?你老人家口含天憲,這金口一開,再反悔不太好吧?

    陳平安說道:“晏清追來了。”

    杜俞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真有一粒白米似的小點兒,出現在視野盡頭,杜俞愣道:“這晏仙子該不會是失心瘋了,偏不信邪,想要與前……與陳兄弟掰掰手腕?”

    陳平安笑道:“有些人的某些想法,我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藻溪渠主心中大定。

    晏清仙子一到,即便尚未走到蒼筠湖邊,自己應該也危險不大了。

    雖說不知為何雙方在自家祠廟沒有打生打死,可既然晏清仙子不依不饒跟來,就說明這雜種野修隻要再敢出手,那就是雙方徹底撕破臉皮的勾當,在綠水府邸廝殺起來,興許會有意外,在這距離蒼筠湖隻有幾步路的地方,一個粗鄙野修,一個本就隻會討好寶峒仙境二祖師的鬼斧宮修士,能折騰出多大的風浪?

    晏清手持入鞘短劍,飄然而落,與那鬥笠青衫客相距十餘步而已,而且她還要緩緩前行。

    自認還算有點見微知著本事的藻溪渠主,更加暢快,瞧瞧,晏清仙子真沒把此人當回事,明知道對方擅長近身廝殺,依舊渾然不在意。

    杜俞看著這位名動四方的年輕仙子,都說她與何露是人中龍鳳,天作之合。

    以前不管如何嫉妒眼紅,也要承認,今夜此刻再看,好像撇下何露不說,晏清仙子長得真是俊俏啊。

    這讓杜俞有些心情不爽快。

    擱在嘴邊卻死活吃不著的一盤山珍海味,比給人按著吃上一口熱乎屎,更惡心人。

    陳平安問道:“還有事?”

    她神色冷清,依舊向前走,眼神堅毅,那份修行之人細細打磨的道心,顯然已經漣漪消散、重歸澄澈。

    陳平安抬起行山杖,點了點那位姿容氣度幾無半點瑕疵的仙子,“可以停步了。”

    晏清沒有執意前行,果真站定。

    杜俞偷偷嗅了嗅,不愧是被譽為先天道胎的仙子,身上這種打娘胎帶來的幽蘭之香,人間不可聞。

    晏清開口說道:“他好心勸阻,你為何偏要對他下此狠手?”

    原本悠哉悠哉的藻渠夫人嘴角一抽。

    狠手?

    境界高低的修道之人,臨山傍水的大小神祇,哪有真正的蠢貨。

    渠主夫人眼角餘光瞥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藻溪渠水,想要運轉神通,化作水霧逃遁。

    背對杜俞和藻溪渠主的陳平安手腕一抖,手中行山杖倒飛出去,剛好砸中渠主夫人的額頭,一記重錘之下,打得藻溪渠主眼冒金星,搖搖欲墜。

    行山杖原路返回,被陳平安再次握在手中,“晏清,你今夜在這藻溪渠主的水神祠廟喝茶,好喝嗎?”

    晏清雖然年輕,可到底是一塊心思通透的修道美玉,聽出對方言語之中的譏諷之意,淡然道:“茶水好,便好喝。何時何地與何人飲茶,俱是身外事。修道之人,心境無垢,哪怕身處泥濘之中,亦是無礙。”

    陳平安擺擺手,懶得與她廢話。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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