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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翻不動的老黃曆(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0564更新時間:2022-01-28 01:34:34

    劉羨陽深有體會,“那必須的,在家鄉祖宅那會兒,老子每次大半夜給尿憋醒,罵罵咧咧放完水,就趕緊飛奔回床,眼一閉,趕緊睡覺,偶爾能成,可大多時候,就會換個夢了。”

    陳平安說道:“小心被人假扮月老牽紅線,亂點鴛鴦譜。我之所以如此提防正陽山和清風城,就在於某個躲在幕後的,手段嫻熟,讓人防不勝防。風雪廟魏晉,風雷園李摶景,甚至還要加上劉灞橋,有人在暗中掌控一洲劍道氣運的流轉。桂夫人這次觀禮,也提醒過我。”

    劉羨陽笑道:“返鄉之前,我就已經讓人幫忙切斷與王朱的那根姻緣紅繩了。不然你以為我耐心這麽好,眼巴巴等著你返回家鄉?早一個人從清風城城外砍到城內,從正陽山山下砍到山頂了。怕就怕跑了這麽一號人。”

    陳平安微微皺眉,“那可能就要多加上一個風雷園黃河。”

    風雷園李摶景,正陽山女子祖師。風雪廟魏晉,神誥宗賀小涼。

    龍泉劍宗劉羨陽,泥瓶巷王朱。風雷園劉灞橋,正陽山仙子蘇稼。

    如果魏晉不是遇到了阿良,走了一趟劍氣長城,如果劉羨陽不是遠遊求學醇儒陳氏,隻是留在一洲之地,說不定真會被幕後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就像那李摶景。以李摶景的劍道資質,隨便擱在浩然八洲,都會是毋庸置疑的仙人境劍修,但是身在寶瓶洲,李摶景卻都始終未能躋身上五境。年輕候補十人當中,正陽山有個少年的劍仙胚子,占據一席之地,吳提京。

    蠻荒天下的賒月,在浩然天下化名餘倩月。中土神洲的劍術裴旻,在桐葉洲給自己取了個裴文月的化名。

    風雷園李摶景,兵解離世二十餘年,正陽山就多出了一個少年劍仙吳提京?

    李摶景,吳提京。

    正陽山是不是在提醒那風雷園黃河,“我是半個李摶景?”

    這個躲躲藏藏的幕後人,行事作風依舊,真是夠惡心人的。

    跟杏花巷馬苦玄這樣的仇家,恩怨分明,其實陳平安沒太多負擔,無論是分勝負,或是分生死,該如何就如何。他是如此,馬苦玄也是如此,清清爽爽。

    陳平安原本是打算晚些再讓“周首席”下山跑一趟的,比如等到自己動身趕往北俱蘆洲再說,好讓薑尚真在山上多熟悉熟悉。

    隻是一想到這個“吳提京”,又想到了朋友劉灞橋,陳平安就立即改變主意,取出那隻劍匣,直接飛劍傳信落魄山霽色峰山巔的新建劍房,讓薑尚真和崔東山,現在就可以留心這個人的動靜了,絕不讓那個祖師堂位置靠後的婦人偷偷溜掉。不過落魄山暫時隻需要盯著她,不著急出手。

    正陽山和清風城的祖師堂、祠堂譜牒,陳平安都已經翻檢數遍,尤其是正陽山,七枚老祖宗養劍葫之一的“牛毛”,仙子蘇稼的譜牒更換,少年劍仙吳提京的登山修行……其實線索不少,已經讓陳平安圈畫出了那個祖師堂譜牒名為田婉的婦人。

    再加上早年顧璨從柴伯符那邊得到的消息,以及清風城許氏與上柱國袁氏的聯姻,加上狐國的那樁文運謀劃,極有可能,這個在正陽山祖師堂位置極其靠後、一向低三下氣的田婉,就是清風城許氏婦人的秘密傳道人。

    一個正陽山祖師堂的墊底女修,根本無需她與誰打打殺殺,隻靠著幾根紅線,就攪亂了一洲山河形勢,使得寶瓶洲數百年來無劍仙。

    山上修心,要不要修?

    若陳平安和劉灞橋,就隻是早早問劍正陽山祖師堂,清風城夫婦,估計那個興風作浪的田婉,會笑得不行。哪怕陳平安他們兩個回過神,再問劍一場,田婉肯定早已不知所蹤,如此一來,那才是真正的惡心人了。若是設身處地考慮,陳平安都覺得那個田婉,在打定主意離開寶瓶洲之前,多半會主動露出馬腳,用來“提醒”自己的落魄山和劉羨陽這座鐵匠鋪子,再順手搭上那個賒月,讓劉羨陽疑神疑鬼。

    而且陳平安懷疑這個鬼鬼祟祟的田婉,與桐葉洲萬瑤宗的仙人韓玉樹,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隻是猜測,並無證據。

    兩人起身離開石拱橋,繼續沿著龍須河往上遊散步。

    陳平安雙手籠袖,突然一躍過河,然後躍回對岸,樂此不疲。劉羨陽雙手抱住後腦勺,始終懶洋洋走在河畔一邊。

    兩人來到坑坑窪窪的青石崖上,劉羨陽找了個相熟的“座椅”坐下,陳平安坐在一旁,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坑窪,是當年小鼻涕蟲的寶座。

    龍州地界,在大驪王朝是出了名的水運昌盛。鐵符江,衝澹江,繡花江,玉液江,四條江水,鐵符江水神楊花,衝澹江李錦,玉液江葉青竹。一位頭等神位的江水正神,三位次一等的江水神靈,四江水域廣袤,不僅限於龍州,但是四尊水神的祠廟,都建造在龍州地界。

    劉羨陽說道:“這條龍須河,馬蘭花從河婆晉升河神,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建造祠廟,塑造金身神像。以前她怨念不已,等到那場大戰過後,寶瓶洲中部以南,數以千計的江河或被搗毀,或被迫改道,她就開始偷著樂嗬了,覺得升官當個了過安穩日子的河神,其實不差。”

    真珠山是昔年真龍所銜“驪珠”所在,所以龍須河確實是名副其實的“龍須”,隻是兩條龍須,一隱一現,隱在那條小鎮主街,龍須之上,有螃蟹坊,鐵鎖井,老槐樹,一直往曾經的東邊柵欄門而去。

    杏花巷馬蘭花在提升神位之前,她這些河伯河婆之流,類似各處城隍轄下的土地公,是山水官場裏邊的濁流胥吏,在朝廷金玉譜牒上邊,極難抬升品秩和神像高度。畢竟溪澗、河流與山頭,水域和山頭大小,往往固定,地盤就那麽大,不可能白白多出幾分山水地界來。

    而曆史上每一場往往綿延百年、甚至是數百年的江河改道,都會導致一大撥山水神祇的沒落,同時造就出一大撥嶄新神靈的崛起,山水神靈的神像、祠廟遷徙,要比山上仙府的祖師堂搬遷難太多。一旦江河改道,河床幹涸,湖泊水位下降,江水正神和湖君的金身神像,同樣都會遭受“旱災”,曝曬碎裂,香火隻能夠勉強續命,卻難以改變大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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