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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練手(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7014更新時間:2022-01-28 01:35:08

    寧姚站在一旁,神色肅穆道:“劍氣長城,寧姚。禮敬諸位。”

    沒有什麽繁縟禮節,兩個外鄉人入了這座祖師堂,隻是敬三炷香,一句言語而已。

    陳平安走向祖師堂大門,跨過門檻,回望一眼,收回視線後,直到外邊的廣場欄杆旁,才雙手籠袖,背靠欄杆,“怎麽沒參加文廟議事?”

    劉景龍搖搖頭,淡然道:“不能再死人了,不是不敢,是真的不能。我怕去了文廟,會一個沒忍住。”

    陳平安沉默片刻,開口問道:“聽說有人都有膽子大放厥詞,覺得太徽劍宗是個空架子了?”

    劉景龍苦笑道:“人之常情。”

    陳平安說道:“你能忍,我不能。”

    劉景龍微微仰頭,望向遠方,輕聲道:“隻是太徽劍宗當代宗主能忍,其實劍修劉景龍一樣不能忍。”

    陳平安轉頭對寧姚。

    寧姚點頭道:“我們在這邊等著。”

    陳平安和寧姚之間,在關鍵時刻,往往如此,從無半句多餘言語。

    陳平安伸手出袖,一把拽住劉景龍,“走!問劍去!”

    老子麵皮往臉上一覆,他娘的誰還知道誰?知道了又如何,不承認就是了。

    北俱蘆洲風氣如此之好,若是這點覺悟都沒有,還混什麽江湖,走什麽山下。

    反正麵皮這玩意兒,陳平安多得很,是出門行走江湖的必備之物,少年中年老人都有,甚至連女子的都有,還不止一張。

    聽說那個劍修沒幾個的宗門,曆史上曾經去過一次劍氣長城,之後大幾百年就再沒去過,因為宗門裏邊的一位老祖嫡傳劍修,剛過倒懸山,就與當地劍修鬧了一場,不歡而散,既然城頭都沒去,就更不談什麽殺妖了。

    尤其是最近的百年之內,整個北俱蘆洲的遠遊劍修和練氣士,都在死人,這個宗門,好像在家鄉的山上地位,反而就高了。

    既有個一直閉關的仙人境老祖師,玉璞境的當代宗主,還有什麽九境武夫的客卿。

    不過比起一洲領袖、劍修雲集的正陽山,好像還是要差點火候。

    剛好先拿來練練手。

    劉景龍開始與陳平安商量細節。

    最終兩人禦劍化虹遠遊。

    白首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姓劉的真就這麽被陳平安拐走,聯袂問劍去了?

    他沒來由想起芙蕖國山巔,師父和陳平安的那次祭劍。

    好像有些人,隻要遇見了,天生就會成為朋友?

    白首突然瞥了眼不遠處的裴錢,憑啥你姓劉的是這樣,我白大爺卻是這樣?!

    白發童子嘖嘖稱奇道:“隱官老祖的朋友,都不簡單啊。”

    那個金烏宮的柳質清,躋身玉璞境,懸念不大,至於將來能否仙人,看造化,好歹是有幾分希望的。

    而這個太徽劍宗的年輕宗主,好像才百來歲吧?就已經是極為穩當的玉璞境瓶頸了。

    百年之內,仙人起步,千年之內,飛升有望。

    很慢?那可是仙人境和飛升境的劍修。

    至於那個趴地峰的年輕道士,白發童子都懶得多說什麽。張山峰如今缺的是一副足夠堅韌的體魄,一個可以承載那份道法拳意的地盤。

    寧姚又說道:“不簡單的朋友有不少,其實簡簡單單的朋友,陳平安更多。”

    白發童子對此沒有異議。

    寧姚望向遠方那一襲青衫的消逝處,說道:“劉宗主如果能夠躋身飛升境,會很攻守兼備。”

    攻守兼備。尤其還有個“很”字。

    這句話,是寧姚,更是一位已經飛升境的劍修說的。

    在她看來,劉景龍當下的玉璞境,完全不輸劍氣長城曆史上最強的那幾位玉璞境劍修。

    如今的飛升城,有人開始翻檢老黃曆了,其中一事,就是關於“玉璞境十大劍仙”的評選。

    比如其中就有吳承霈,隻不過這位劍修的入選,不是捉對廝殺的能耐,主要歸功於吳承霈那把最適宜戰爭的甲等飛劍,所以名次極為靠後。

    除此之外,隱官陳平安,自然毫無懸念地入選了。飛升城酒桌上,為此吵鬧得很,不是爭吵陳平安能否入榜,而是為了排名高低,隱官、刑官、泉府三脈劍修,各執己見。

    白發童子好奇問道:“為什麽隱官老祖一定要拉著劉景龍遊曆中土?”

    寧姚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她想了想,笑道:“可能是在劉宗主身邊,他就可以懶得多想事情?”

    陳平安的一次次遠遊,都走得並不輕鬆。

    不是擔心世道的無常,就是需要他小心保護別人。

    但是如果身邊有個劉景龍,陳平安會很安心,就可以隻管出劍出拳?

    寧姚打算等陳平安回來,跟他商量個事,看可不可行。

    她想要主動擔任太徽劍宗的記名客卿,不過這就涉及到了浩然天下的山上規矩、忌諱,把問題丟給他,他來決定好了。

    嗬,某人自稱是一家之主嘛。

    寧姚記起一事,轉頭與裴錢笑道:“郭竹酒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不過看得出來,她很想念你這個大師姐。你借給她的那隻小竹箱,她經常擦拭。”

    裴錢那邊,她學師父攤開手臂,一邊掛個黑衣小姑娘,一邊掛個白發童子,兩個矮冬瓜在比拚劃水,雙腿懸空亂蹬。

    裴錢聽到郭竹酒這個名字後,就有些神色古怪,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在長大後,裴錢在遊曆途中,會經常想起郭竹酒這個名義上的小師妹,隻是每次想起後,除了心疼,還會頭疼。

    裴錢小時候那趟跟著大白鵝,去劍氣長城找師父,結果天上掉下個自稱小師妹的少女,會在師父與人問拳的時候,在牆頭上敲鑼打鼓,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經常會故意屈膝彎腿,與裴錢腦袋齊平,不然她就是善解人意來那麽一句,師姐,不如我們去台階那兒說話唄,我總這麽翹屁股跟你說話,蹲茅坑似的,不淑女唉……

    裴錢當時吵架就吵不過郭竹酒,也跟不上郭竹酒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和道理。

    裴錢除了在師父這邊是例外,其餘與任何人,她打小就不是個樂意、也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直到遇到了郭竹酒。

    裴錢哪怕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是真沒轍。

    但是裴錢很高興,在當年那場戰事中,郭竹酒沒有一去不回。

    白首發現裴錢的異樣,就很好奇這個郭竹酒是何方神聖。

    白發童子鬆開手,落地站定,望向白首,雙手負後,緩緩踱步,笑嗬嗬道:“你叫白首?”

    白首摸了摸腦袋,笑嘻嘻點頭,就像在說小姑娘你名叫白首也行啊。

    白發童子一臉的老氣橫秋,點頭道:“好名字好寓意,白首歸來種萬鬆,小雨如酥落便收。”

    白首驚訝道:“小姑娘家家的,年紀不大學問不小嘛。”

    白發童子撇撇嘴,回頭就跟小米粒借本空白賬簿。

    裴錢背著竹箱,懷抱行山杖,站在欄杆那邊,舉目遠眺,看那高處的青天遠處的白雲。

    記得崔爺爺在竹樓最後一場教拳時,曾經說過,你那狗屁師父,習武資質稀爛,還敢練拳懈怠,分心去練什勞子的劍術,老夫這一身武學,隻靠陳平安一人發揚光大,多半不頂事,懸得很,所以你這個當他徒弟的,也別閑著,不能偷懶了,武夫練拳與治學相通,簡單得很,不過就講個“三天皆勤勉”,昨天今天明天!所以你裴錢離開竹樓後,得提起那麽一小口心氣,以後要教浩然武夫,曉得何謂……天下拳出落魄山!

    遇見師父,她的人生,就像是天寒地凍的冬天,有人從天上,載得春來。

    寧姚走到裴錢身邊,以劍氣隔絕出一座小天地,輕聲問道:“既然成為了劍修,這是好事,為什麽不跟你師父說?”

    裴錢赧顏,心虛道:“師父總說貪多嚼不爛,而且我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練劍的天賦。”

    所以這些年,裴錢一直沒有去練劍,始終遵守自己與崔爺爺的那個約定,三天皆勤勉,練拳不能分心。畢竟那套瘋魔劍法,隻是小時候鬧著玩,當不得真的。

    寧姚笑道:“那我就先不跟你師父說此事。”

    裴錢使勁點頭。

    寧姚問道:“你那把本命飛劍,取好名字了嗎?”

    裴錢漲紅了臉,搖搖頭,隻是心念一動,祭出了一把飛劍,懸停在她和寧姚之間,長約三寸,鋒芒畢露。

    其實名字是有的,隻是裴錢沒好意思與師娘說。

    在裴錢心神牽引之下,先前一把本命飛劍,竟然瞬間劍分七把,隻是更加纖細,顏色各異。

    寧姚凝神一看,點頭讚許道:“完全可以在避暑行宮那邊位列甲等。”

    寧姚提醒道:“以後與人對敵,不要輕易祭出這把飛劍。”

    裴錢點點頭,答應下來。

    然後裴錢猶豫起來。

    寧姚疑惑道:“有話就說。”

    裴錢壯起膽子問道:“師娘,什麽時候辦酒席啊?”

    寧姚眨了眨眼睛,“你說劉羨陽和餘倩月啊,還不知道具體時間,你問你師父去。”

    裴錢笑道:“好的,我問師父去!”

    ————

    一場文廟議事結束,修士四散而去。

    皚皚洲劉氏的那條跨洲渡船上邊,多了個外人,北俱蘆洲老匹夫王赴愬,之前與那桐葉洲武聖吳殳,打了一架,算是平手。

    王赴愬覺得沒臉回北俱蘆洲,王赴愬就與雷公廟那對師徒,一起去皚皚洲,反正劉財神的這條跨洲渡船,吃喝不愁,不用花錢。

    他娘的咱們北俱蘆洲的江湖人,出門靠錢?隻靠朋友!

    再說了,在在這個弱不禁風的阿香姑娘這邊,王赴愬穩操勝券。

    別的不說,隻說柳歲餘那臉蛋,那身段,也是賞心悅目的。

    如果自己年輕個幾百歲,相貌哪裏比沛阿香差了,隻會更好,更有男人味,估摸著柳歲餘那個小姑娘,都要挪不開眼睛。

    王赴愬登船之後,就沒個好臉色,實在憋屈,自己跟吳殳問拳一場,都沒幾個有分量的看客。

    相較於那場從功德林打到文廟廣場、再打去天幕的“青白之爭”,“曹陳之爭”。

    沒法比。

    一來文廟議事結束,修士多已紛紛離去,雙方打得晚了,地點挑選得也不如兩個年輕人那般喪心病狂。

    再者王赴愬和吳殳這兩位止境武夫,比起如今才四十歲出頭的曹慈、陳平安,到底是年紀大了些。

    屋內三人,都是純粹武夫,王赴愬憤懣不已,“老子就算把吳殳打死了,也沒陳平安隻是把曹慈打腫臉,來得名聲更大,氣煞老夫!早知道就在功德林,與那小子問拳一場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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