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第八百九十六章 日月皆如水上萍(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59560更新時間:2022-01-28 01:36:11

    (抱歉抱歉,晚了兩個小時才上傳章節,28000字大章節。)

    一場滂沱大雨,正午時分,天色晦暗,道路泥濘不堪,泥漿四濺。

    有條橫跨江水的索橋,橋下水浪滔滔,古橋鐵鎖木板,隨風雨劇烈飄搖,幾乎要翻轉過來。

    有一行人撐傘走在江邊,有青衫刀客,身邊是一位黃衣女子。

    他們身後跟著一對年輕男女,男子玉樹臨風,女子紮丸子發髻。

    還有兩位隨從模樣的男子,一老者一青年,黃帽青鞋綠竹杖,走在最後邊。

    雨點大如黃豆,砸在油紙傘上邊,劈啪作響。

    遠處依稀有一粒燈火小如流螢。

    陳平安看了眼隨風飄蕩的江上索橋,問道:“那幅仙人圖最早現世之地,就是這條敕鱗江?”

    葉芸芸點點頭,沉聲道:“正是此地。”

    今天拂曉時分,葉芸芸突然找到陳平安,開門見山說要請他幫個忙,既然她與金頂觀杜含靈捉賊捉贓是肯定做不成了,就是看看能否順藤摸瓜,好讓她與杜含靈,有個說得過去的上山問拳理由。

    這位桐葉洲山上君王,竟然敢與自己當那“片刻道侶”?葉芸芸倒要掂量掂量,一個藏頭藏尾的金頂觀修士,一身道法按斤稱,到底有幾斤幾兩。至於杜含靈如今到底是元嬰,還是已經偷偷摸摸躋身玉璞,隻需她一場問拳,自會水落石出,到時候就可以知曉杜觀主那一身金枝玉葉的仙家筋骨,拆散架之後,到底有幾兩重。

    葉芸芸又沒有失心瘋,如今肯定不會再去鑽研那幅麵壁圖的所謂“扶鸞飛升法”,已經交由蒲山密庫封存起來。

    反正欠一個人情是欠,欠兩個也是欠,葉芸芸就想要拉上陳平安,來這敕鱗江一探虛實,看看能否幫她找出點遺漏線索。

    對方答應一同下山。

    不愧是繡虎師弟,果然心思縝密,同樣是山主,雙方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人比人氣死人,動腦子算計人這種事情,還是這些讀書人更擅長,昨夜在那涼亭內,年輕山主隻是看了仙圖幾眼,就能看破層層迷障,幫她數語道破天機。

    葉芸芸開始為陳平安詳細解說一幅仙人圖的入手脈絡,“仙圖一路輾轉,真正被我得手之地,卻是個山上的小渡口,名為綠裳渡,位於沅國境內,與我們腳下這座仙苑國相鄰。前些年,我聽說剛剛複國沒多久的沅國邊境,有頭大妖隱匿山中,不小心露出了蛛絲馬跡,薛懷先趕過去了,按照大伏書院那邊的諜報顯示,推斷對方是個元嬰境的鬼修妖族,我擔心對方還隱藏了境界,書院君子去了也是送死,薛懷救不了人,就又獨自下山去了一趟,可惜在那邊待了十幾天,搜山無果。”

    “期間偶然路過那座蒲山早年租借出去的綠裳渡,當時有個下五境的山澤野修,老人帶著個少年,一起在路邊擺攤,我隨便掃了一眼,都是些不值錢的家夥什,其中有隻做工精美的金匱,品相尚可,倒是可以勉強拿來裝物,就打算送給葉璿璣。老修士見我視線有所停留,便開始自賣自誇,說這是從沅國宮裏邊流出來的老物件,還是皇帝禦書房那邊的案頭清供,一眼貨,大開門,而且挨著沅國曆代皇帝那麽近,大幾百年,是沾了龍氣的,老修士就抬起雙手,開價十個銅錢,估計是怕我嫌貴,說八個也成,價格真的不能再低了。”

    聽到這裏,曹晴朗有些疑惑,一件宮中禦製金匱,隻賣十文錢?於是轉頭望向一旁的裴錢,她對江湖門道和山上行話,門兒清。

    裴錢笑嗬嗬解釋道:“包袱齋有自己的一套黑話,說是十個錢,其實就是十顆雪花錢。如果有人連這個都聽不懂,那個包袱齋就可以盡情……殺豬了。”

    陳平安問道:“沅國皇宮秘藏的這隻金匱裏邊,剛好裝著那幅仙圖?”

    葉芸芸惱火道:“問題就在這裏了,其實當時金匱是空的,才會讓我誤以為撿了個天大的漏,等我用八顆雪花錢買下那隻金匱,散修才好像想起一事,問我懂不懂字畫,他手頭還有一件品相更好的寶貝,絕對更是沅國傳承有序的珍藏之物,老修士抬起手,發誓若有作假,保管天打五雷轟,我沒當真,隻說可以看一眼,結果老修士身邊的那個木訥少年,他就直接從腳邊一個麻袋裏邊,隨手翻檢,抽出了那支仙圖卷軸,再隨便丟在攤子上。”

    陳平安聞言笑道:“老少配合唱雙簧,是個合格的包袱齋了。”

    葉芸芸隻當沒聽見這個調侃,繼續說道:“我當時將那卷軸一入手,就已經知道此物不俗,因為道心隨之生出一份漣漪起伏,正是修道之士抓住大道契機的跡象,等到我攤開畫卷些許,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當時誤以為是自己躋身玉璞境沒多久,是山上那種玄之又玄的連帶‘福緣’饋贈,就毫不猶豫又花了十顆雪花錢,買下了那幅仙人圖。雙方買定離手後,我才離開攤子沒幾步路,發現老修士就已經帶著少年卷起鋪蓋跑了,當時我還覺得好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個傻子。”

    “我得到仙圖後,自認為足夠小心了,因為還曾秘密走了一趟沅國的皇史宬,舊的已經淪為廢墟,是戰後新建的,所以確實流散不少密卷檔案,我還在那邊皇史宬庫房裏邊,找到了一大堆相仿的古樟木金匱,自然不是什麽那個包袱齋所說的什麽皇帝文房了。之後我就繼續查閱簿籍,果真被我找到了關於那幅古畫的條目,確有其事,上邊的文字記錄清晰,原來得自阮國三百年前敕鱗江畔的一座采石衙署,是采石匠人無意間從江底打撈起了一隻鐵盒,雖非美石,那座官署卻不敢藏私,當年將那鐵盒畫卷,與江中開采出的那批美石,皆是一並入京貢物。而那一代沅國皇帝對畫卷觀感一般,看過很快就丟給了皇史宬收藏,而那隻根據檔案記載顯示‘六麵皆繪水圖’的裝畫鐵盒,早已不知所蹤。我最後還是不太放心,就親自來了敕鱗江這邊,辟水勘探六百裏江底,幾條支流都沒有放過,就是想要看看有無仙府遺址,隻是當初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正因為那個包袱齋老修士的言語,被驗證是假,葉芸芸反而更加當真。

    陳平安笑道:“皇史宬遭賊很常見,而且都是家賊難防的雅賊。”

    看了眼河水洶湧渾濁的敕鱗江,陳平安沒來由想起了家鄉那條龍須河,自己當年離鄉後沒多久,無數人聞風而動,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曾背著籮筐下水尋寶,就為了尋找那種以前誰都隻會視為家中稚童玩物的蛇膽石,隻是小鎮百姓去得晚了,極少收獲。

    大概這就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所以昨晚在蒲山涼亭那邊,陳平安與黃衣芸說了句“山上消息,就是神仙錢”,誠意十足。

    先前禦風來時路上,見識廣博的薛懷已經與陳平安他們提起過這條敕鱗江,自古就無任何一位水神河伯坐鎮,但是江中盛產美石,聲如清磬色若玉,顏色不一,碧色居多,又以赤紅最佳,石紋若紅鯉鱗片,極負盛名,大的,可以當做富貴門庭的風水石,小的,也可以被文人雅士拿來當做文房擺設,所以沅國曆史上曾經斷斷續續在江邊建立采石署,開采江石充盈國庫。

    而每當朝廷裁撤衙署的封水期間,就會有精通水性的健兒,偷摸入江底采石,綠裳渡的財源,很大程度就來自於此,隻是商商賈逐利,作假、拚接的手段層出不窮,會刻意“鑿山”成瘦漏之姿,這就叫石帶孔洞價格翻番,無中生有黃金萬兩。與被人故意剪裁成奇形異狀的病梅、官梅,價格遠勝尋常野梅,是一樣的道理。久而久之,沅國當地和一些周邊仙師就都心照不宣了,反正也是坑騙那些人傻錢多的外鄉人。

    蒲山雲草堂子弟,才情風雅,幾乎都會有一兩件美石雕琢而成的案頭清供,當然不可能是贗品了。

    桐葉洲中部地帶的門閥郡望,其門第高下,往往都會按例分為膏粱、華腴和甲乙丙丁,總計六等,而桐葉洲又是浩然九洲當中,最為閉關鎖洲的一個,實在是膏腴之地太多,物產豐茂,一洲多平原,皆是魚米之鄉,靈氣充沛的山水形勝之地,不計其數,不然當年桐葉洲雖說宗門數量不多,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底蘊深厚的大仙家,到頭來卻連一條跨洲渡船都沒有。

    而山上仙家,與山下的帝族王侯,外戚公主,可謂富兼山海,最為豪首。

    擁有一箱子山上地契的蒲山,就是一個極佳例子。隻不過蒲山的那些“飛地”,還算來路正,是曆代祖師,用實打實的神仙錢或是香火情,用了個極低價格購入。

    陳平安突然問道:“既然都說是幾百年的老黃曆了,那麽曆史上河流改道,辭舊迎新就是常有的事了,葉山主當初來這敕鱗江探幽訪仙,有沒有問過當地百姓,或是仔細搜尋沅國曆代堪輿圖,翻閱本地郡府縣誌?”

    葉芸芸悶不吭聲,滿臉尷尬。

    自己當時著急趕路,哪裏想得到這麽多。

    為了緩解黃衣芸的尷尬處境,還得是陳平安主動轉移話題,“皇史宬秘檔上邊,關於那隻鐵盒,除了說六麵繪製水圖,還有沒有更多文字記錄?”

    葉芸芸立即點頭道:“有。六麵除了水圖,分別古篆兩字,跌宕,盤曲,渾濁,瀲灩,幽深,清淺。”

    陳平安隻得說了句昧良心的話,“葉山主還是很心細的。”

    葉芸芸笑容牽強,身邊男子的這句好話,聽著怎麽像是在罵人呢。

    隻是陳平安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六麵水圖,沅國新落成的皇史宬檔案房那邊,有無摹拓?”

    照理說,皇史宬那邊是肯定會有相關拓片的,而且與庫房肯定沒有幾步路。

    於是葉山主繼續沉默。

    自己怎麽跟個學塾蒙童,遇見了個檢查課業的教書先生。

    陳平安就有些無奈。

    算了,反正都是一筆筆秋後算賬的糊塗賬,反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一旁裴錢捫心自問,至多也就是能夠比黃衣芸多想到找尋拓片一事,那還是因為想要將寶貝一窩端了。比如江河支流改道一事,裴錢就絕對想不到了。

    薛懷則是心中感慨不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雲草堂還是少了個真正的頂梁柱,不然光靠師父一個支撐門麵,方方麵麵都要師父拿主意,難免會有些紕漏,自家蒲山,若是能有這麽個心細如發的年輕劍仙坐鎮山頭,估計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

    薛夫子不露痕跡偷偷看了眼自己師父,再看了眼疊刀懸佩的青衫劍仙,嗯?師父有無機會,好讓自己與某人喊聲……師公?

    隻是不知陳劍仙如今有無山上道侶。不過想必以陳平安的境界、身份和相貌氣度,  山上山下的紅顏知己,定然不會少了。否則也不會與薑尚真成為摯友。

    陳平安哪裏知道薛夫子在想些什麽,隻是轉頭笑著閑聊,“到蒲山之前,看了本誌怪小說,書上除了東海婦與青洪君的恩怨情仇,還寫了一位龍虎山真人的遊曆故事,書上內容有幾分真幾分假?”

    薛懷搖頭說道:“真假難料,無據可查了。曾經隻能是憑借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嚐試著找出那些仙跡遺址,可惜是按圖索驥,毫無收獲。”

    傳聞數千年前,有位龍虎山天師下山遊曆桐葉洲時,遇到大瀆古龍宮旁支,有一窟十數條陸地孽龍作祟,興風作浪,水患無邊,這位當時並未證道的天師府黃紫貴人,與那些為禍一方的蛟龍鬥智鬥勇,分而治之,斬殺大半,又以桃木劍將一蛟釘在崖壁上,斬斷蛟尾,煉為一截青竹劍,煉山脈作為捆龍索,與它下了一道天師敕令,命其千年之內不得離山半步。另外一蛟四處逃竄,走投無路,最終被天師逐入一座當地道觀,不得不化作一枚門環,答應那位天師庇護道觀三百年。

    最後天師親手開鑿一口古井,在旁鑄煉鐵樹,將那條為首孽龍鎮壓其中。

    天師這才去往大瀆龍宮,與那條管教無方、有瀆職過失的老龍問罪。

    老龍叫屈不已,不得不與掌管整個東海水域的龍君求情,據說這場山水官司,最後都打到了中土文廟那邊。

    浩然山下的小說,題材眾多,筆墨寫盡光怪陸離,傳奇公案,煙粉狐怪,幽婚神異,遊仙會真……

    陳平安笑道:“薛夫子將來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大泉王朝那邊碰碰運氣,從皇史宬或是禮部入手,看看能否抽調借閱檔案。”

    薛懷點頭道:“就聽陳山主的,如果真有線索,被我不小心找出那座大瀆龍宮主體遺址所在,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陳山主,到時候一同進入龍宮探寶,事後一切收益,落魄山與蒲山四六分賬。”

    葉芸芸沒好氣道:“薛懷,你做什麽美夢,今時不同往日了,浩然天下如今重新有了四海水君,這類遺址就算僥幸重見天日,也要理所當然地歸寶瓶洲那條真龍,你膽敢貪墨龍宮重寶,就不怕被她從東海登岸,興師問罪,到時候一言不合,就直接來個水淹蒲山?”

    說到這裏,葉芸芸好奇問道:“陳山主,聽聞那條真龍的修道之地,正是你們落魄山所在的那座驪珠洞天,如此說來,她與你豈不是近在咫尺的鄰居了?”

    陳平安以誠待人,點頭道:“是鄰居。”

    葉芸芸追問道:“我還聽說這位新晉東海水君,已經是飛升境了,陳山主與她熟不熟?”

    昨夜涼亭一別,除了生悶氣,其實葉芸芸半點沒閑著,趕緊將那山水邸報給亡羊補牢了一通,甚至還專程下山走了一趟寇渲渠的水神廟,和入海口的青洪水君府,索要了一大摞與寶瓶洲尤其是落魄山相關的邸報。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才發現原來那個破碎墜地後降為福地品秩的小洞天,竟然一股腦湧現出了那麽多的“年輕天才”,除了那條成為世間唯一一條真龍的女子飛升境,還有落魄山陳平安,龍泉劍宗劉羨陽,數座天下年輕十人候補之一的馬苦玄,還有一個道號“粲然”、綽號“狂徒”的白帝城鄭居中嫡傳弟子……

    陳平安隻得說道:“隔壁鄰居。”

    葉芸芸有些聽不明白。畢竟山上修士,即便隔著千裏之遙,不也算是“隔壁”?

    陳平安無奈道:“字麵意思。”

    葉芸芸見對方好像不太願意多聊那條真龍,她就又想起一件趣事,隨口問道:“陳山主參加過幾次你們北嶽披雲山的夜遊宴?”

    陳平安尷尬不已,“一次都無。”

    葉芸芸就有點納悶,怎麽感覺自己誤打誤撞,找回了全部場子?

    大雨中,一行人循著那粒微弱燈光走去,原來是岸邊有座茶棚,生意冷清,當下都沒有個避雨的客人,裏邊隻有個老嫗,帶著個約莫是孫女的少女,圍坐在火盆旁閑聊,一起看著棚子外邊的這場暴雨,爐火溫煦,正燙著一壺用以驅寒的黃酒,少女瞧著十四五歲,雖衣衫寒酸,但是雪膚花臉,舉止妍媚。

    陳平安站在茶棚門口,率先轉身,背對茶棚,抖了抖雨水在外。

    一行人各自收起手中油紙傘。

    不過少了個小陌。

    見著了這撥登門客人,雖然倍感意外,老嫗還是立即起身待客,詢問客人們要幾碗熱茶。

    葉芸芸笑著說先每人來一碗,等到確定了真有生意臨門,少女這才起身,走出幾步,回眸斜睨,不知看見了什麽,又低鬟微笑。

    老嫗和孫女一同端茶上桌,再重新坐在火盆那邊,老嫗笑道:“這是老魚吹浪呢,客官們不用大驚小怪。”

    茶棚生意好壞,得看日子,縣城那邊如果有廟會,或是逢年過節,一些趕集的老百姓,往返途中,可能會在這邊落腳喝碗茶湯。

    此刻老嫗說的是一國官話,還帶著濃重的鄉音,而且不同於寶瓶洲,大驪官話即一洲雅言,出門遊曆,除非是一些小國的偏遠郡縣,否則言語極為順暢。

    而桐葉洲的一洲雅言,可以算是浩然九洲中最名不副實的,往往是各國官話,各說各的,在那場大戰過後,依舊就隻有大泉王朝,才會不遺餘力去推廣一洲雅言與中土神洲的浩然雅言,並且納入京察大計的考評內容之一,上行下效,其實沒過幾年,從京城到地方,有官員帶頭,朝野上下,幾乎很快就熟稔了兩種雅言。

    葉芸芸便幫忙給陳平安轉述內容。

    老嫗看了眼那個坐在黃衣女子身邊的青衫男子,笑問道:“這位夫人,是陪著老爺來咱們這兒看風景?”

    瞧著就蠻般配啊。

    葉芸芸有些無奈,就不複述了,搖頭道:“跟他隻是朋友。”

    老嫗笑道:“真是可惜了。”

    得了陳平安的心聲提醒,葉芸芸不過是照搬原話,與那老嫗笑問道:“老嬤嬤,可曉得這條敕鱗江上下遊,早先有沒有已經幹涸的河流、溪澗之類的?如今有無古怪?”

    老嫗笑了笑,“回夫人的話,從沒聽說過什麽沒水的河流,但是這江邊時常有鬼作祟,喜好白日迷人下水,找陽人替死,莫說是咱們這些當地人,便是那些過路的神仙老爺,亦是沒法子。縣衙那邊的官老爺,幾乎每年都會來這邊請人做法事,我這茶棚開了好多年,倒是見過一些道士、和尚,至於裏邊有沒有傳說中的神仙老爺,我哪敢多問。”

    小陌走入茶棚,坐在陳平安身邊,陳平安方才多就要了一碗熱茶,遞給小陌。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上一章 回目錄 標記書簽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