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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一劍跨洲(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19936更新時間:2022-01-28 01:36:15

    隔壁院子那邊,幾乎從無回應,反而讓宋集薪倍感憋屈,無需言語爭鋒,隻是一種沉默,就讓宋集薪“亂拳落空”。

    陳平安至多一個臉色一個眼神,或是偶爾輕飄飄的一句話,

    就能夠讓宋集薪吃癟不已,很多次差點暴跳如雷,就要翻牆過去幹一架,  雙手攥拳,青筋暴起,卻無可奈何,要說打架,宋集薪從小到大,還真沒信心跟陳平安真正掰手腕。

    例如陳平安被宋集薪說得煩了,便隨口說一句,自己當那窯工學徒,一個月工錢是多少,年關時分是買不起春聯。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有極多的言下之意,自然而然就會讓心智開竅極早的宋集薪去浮想聯翩,容易自己多想,然後越想越覺得被戳心窩,比如陳平安是不是在說那你宋集薪雖然有錢,衣食無憂,但我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掙錢。再進一步,就像在反複暗示宋集薪你是窯務督造官的私生子,所以不用清明節上墳,你的所有錢財,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那會兒稚圭就覺得這個悶葫蘆鄰居,也就是要當好人,不然隻要願意開口說話,與人罵街,說不定泥瓶巷那個寡婦,還有杏花巷的那個馬婆婆,還真未必是陳平安的對手。

    稚圭笑問道:“你又不是那種好麵子的人。既然跌了境,又何必逞強?”

    陳平安手持夜遊,大步跨過門檻,來到殿內,近距離觀看那些龍柱,隨口說道:“之前在大驪京城,地支一脈修士當中有人,說既然國師不在了,不如如何如何的,不小心被我聽見了,下場不是特別好。”

    稚圭撇撇嘴,“你真當自己是他了?”

    能管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陳平安好像全然無視稚圭的飛升境,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稚圭突然冷笑道:“竟然還帶了幫手?”

    陳平安提起長劍,左手輕輕抹過劍身,劍身澄澈,似秋泓如明鏡。

    持劍者與之對視,宛如一泓秋水漲青萍。

    稚圭看了眼陳平安持劍之手,她突然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心情不錯了。

    女人心海底針。

    裘瀆神色古怪。

    怎麽感覺像是一對關係複雜的冤家?

    莫不是那癡男怨女,曾經有過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糾纏?

    稚圭以心聲問道:“如今我有了東海水君這個身份,還會被那些鬼鬼祟祟的養龍士糾纏不休?”

    陳平安以心聲說道:“當然,他們隻需要等你犯錯。”

    稚圭走下台階,開口笑問道:“隨便聊幾句?”

    陳平安點點頭,率先轉身走向大殿大門。

    稚圭手指撚起長袍,快步小跑跟上。

    隻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老嫗。

    走出大殿後,稚圭笑問道:“是專程找我來的?”

    陳平安搖頭,“隻是碰巧。我這趟之所以尾隨而至,是擔心那位老嬤嬤不明就裏,被你秋後算賬。”

    這次裘瀆故地重遊,揀選龍宮舊藏寶物,不管目的是什麽,一旦被稚圭知曉,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陳平安除了知道中土文廟與稚圭的那個承諾,更清楚這個當年鄰居的脾氣,一定會被稚圭記仇,當年家鄉市井坊間諸多她不占理的雞毛蒜皮,稚圭都會小心眼,一樁樁一件件記得死死的,更何況這種算是她完全占理的事,屆時稚圭對裘瀆出手,隻會沒輕沒重。

    此外大泉王朝境內的那條埋河,曾是舊瀆的一截主幹道,陳平安也擔心碧遊宮和埋河水神娘娘,會被這場變故殃及。

    唯一的意外,是陳平安沒有料到會跟她會在此碰麵。

    早年家鄉那六十年裏,齊先生受製於身份,不能與她接觸過多。

    可是稚圭能夠恢複自由身,在那個雪夜,被她從那口鐵鎖井中攀爬而出,一路蹣跚走到泥瓶巷,怎麽可能是齊先生的“失察”?

    當然是一種故意為之。

    正因為此,陳平安才會在齊渡祠廟內,提醒稚圭要小心。

    不然陳平安再好為人師,也不願意多管稚圭,與她分道揚鑣後,雙方大不了就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陳平安以心聲問道:“泥瓶巷那邊,我們兩棟宅子的各自隔壁,好像常年沒有人居住,從我記事起就荒廢無主了,我在窯務督造署檔案房,以及後來的槐黃縣戶房,都查不到,你有線索嗎?”

    稚圭與陳平安並肩而行,她轉頭笑道:“你這算是求我幫忙?”

    陳平安點頭道:“算是。”

    雙方既無親無故,又無冤無仇的,而且既是同鄉又是鄰居,多問一兩句閑話,又不傷筋動骨。

    稚圭笑了笑,好像不打算開口。

    高高揚起腦袋,她在這座龍宮遺址內閑庭信步。

    遙想當年,身邊的泥腿子,路上遇到了自己提水返回泥瓶巷,就會幫忙提水桶。

    她在冬天,會扛一大麻袋木炭,因為她不願多跑一趟,那會兒她才是最被小鎮大道壓製的那個可憐蟲,總是嫌路遠,就顯得格外沉重。

    宋集薪和劉羨陽那麽小心眼的男人,但是都在這件事上,從不誤會什麽。

    雙方都不覺得陳平安會有半點歪心思。

    女子雙手負後,十指交錯,目視前方,輕聲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除了境界,此外一無是處?”

    陳平安想了想,沒有著急給出答案。

    可恰好是身邊男子的這份溫吞,氣得她頓時臉色陰沉如水,還不如直接脫口而出點頭承認了。

    陳平安緩緩道:“不算。”

    約莫是想起了一些家鄉的故人故事,陳平安神色柔和幾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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