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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九章 隻是朱顏改(4/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8856更新時間:2022-01-28 01:36:30

    師毓言看不清她的麵容,不過無礙,那份曲線玲瓏,就很養眼了。

    各自收回視線,老仙師與年輕官員,相視一笑,果然同道中人。

    師毓言沒來由感慨道:“跟著我這一路,算是看出來了,老章你雅也雅得,俗也俗得,苦也吃得,福也享得,如果山上神仙都是你這樣的,確實讓我羨慕萬分,說不定哪天當官當得不順心,就跟你入山修道了,到時候你別嫌棄我資質差啊。”

    章流注笑著搖頭道:“大崇王朝有個當官的師毓言,會比山上多個修道的師毓言,要好很多。”

    師毓言轉頭問道:“對我這麽有信心?”

    章流注點頭道:“當然有信心,而且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有那位周兄的眼光,都有信心。”

    他娘的,如今章流注算是嚼出些餘味來了,什麽周瘦,什麽周肥,分明就是那個與青衫劍仙一起現身太平山門口的薑尚真!

    至於那個來自仙都山、自稱崔東山的那個家夥,顯然是故意將自己丟到師毓言身邊的,這會兒不知道躲在何處,等著看笑話呢。

    這才叫真正的消遣我太甚!

    結果章流注的後腦勺,立即挨了一巴掌,然後被一個神出鬼沒的白衣少年,使勁勒住老元嬰的脖子,“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心裏邊說我壞話?!”

    師毓言轉過頭,愣愣道:“這位是?”

    那白衣少年笑道:“我姓崔,如今是蒲山雲草堂嫡傳弟子,下山曆練,剛剛雲遊至此,就來見一見老朋友。當然了,我與周首席更是拜把子兄弟。”

    ————

    中土神洲,大雍王朝,九真仙館。

    一處臨水小謝,潭水清澈,水底遊魚,瞥瞥乎可數。

    此地是宗門禁地,就連祖師堂嫡傳都不可靠近此地。

    仙人雲杪,身穿一襲雪白長袍,正在翻看兩封舊邸報。

    那個嫡傳弟子李青竹,以前是變著法子找借口出門遊曆,由於在鴛鴦渚那邊,掙了個“李水漂”的美譽,估計在甲子之內,是不太願意外出拋頭露麵了。

    一位年輕女子姍姍而來,麵容看似二十而弱,十五而強,不施脂粉,麵若桃花,穿白綾綠裙,光彩動人。

    她名為魏紫,正是雲杪的山上道侶,她也是一位仙人。

    雲杪放下山水邸報,抬頭問道:“進展如何?”

    有些事,有點見不得光,小心起見,道侶雙方,都沒有用上飛劍傳信。

    魏紫嫣然一笑,“很順利,要不是文廟規矩在,將咱們那位宗主大人變成傀儡都不難,隻需說是封山,肯定神不知鬼不覺。”

    九真仙館祖上闊過,傳下來的法統道脈,極為可觀,符籙派,丹鼎派,綠章寶誥,龍脈發丘,兵家修士,純粹武夫,甚至是劍修,都有各自道脈一代代傳承下來,而雲杪的這位道侶,更是機緣極好,擁有一座煞氣濃鬱的破碎小洞天,是天下鬼修夢寐以求的風水寶地,而她也確實憑借秘境裏邊的幾道遠古術法,當年從一個原本無望元嬰的金丹女修,在轉去鬼道修行後,從此破境順遂,勢如破竹。

    雲杪盯著她,提醒道:“絕對不可如此行事。”

    她伸了個懶腰,“省得省得。”

    “省得”一語,是她的家鄉方言。

    南光照所在宗門,大半底蘊,都在飛升境的祖師一人身上,境界,天材地寶,神仙錢,都是如此。

    一眾嫡傳當中,明明不缺資質不錯的弟子,可是到頭來,南光照就隻扶植起個玉璞境修士,當那繡花枕頭的傀儡宗主。

    結果即便如此,南光照還是死了,而且死得極其意外。

    除了在山門口那邊屍首分離的南光照,還有一行劍氣凜然的刻字,“手刃南光照者,靈爽福地,劍修豪素。”

    豪素?

    當時幾乎整個浩然天下,都不知道此人是誰,又如何能夠手刃一位飛升境大修士。

    從哪裏蹦出來的一位飛升境劍修?又為何如此籍籍無名?

    要知道那場架,都死了一個飛升境老修士,竟然就連宗門那邊都來不及出手阻攔,一場捉對廝殺就已經落下帷幕。

    而老祖師南光照這麽一走,可不光是身死道消那麽簡單,身上的幾件咫尺物,都一並被劍光銷毀了。這就意味著宗門的家當,最少一下子就沒了大半。

    宗門財庫,再戒備森嚴,哪有一位飛升境老修士隨身攜帶,來得牢靠?

    老祖師南光照本就不得人心,那些個空有修道資質卻境界停滯的老元嬰,早就滿腹怨言了,所以等到南光照身死道消,一座宗門,就此人心渙散,那些供奉,客卿,早就通過飛劍傳信,與宗門撇清關係了。就連一些個祖師堂嫡傳弟子,都四散離開,另謀高就去了,反正以前是南光照有錢不給別人花,如今宗門是真的沒錢了。

    所以等到仙人雲杪一出手,名義上是締結盟約,其實一座宗門,就等於成為九真仙館的附庸山頭了。

    當然不是那個玉璞境半點不怕引狼入室,實在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的無奈之舉,如果拒絕九真仙館,自家宗門就徹底垮了,

    哪怕退一萬步說,骨頭夠硬,當宗主的,拒絕了雲杪的提議,這都不算什麽,瘦死的駝駱比馬大,可問題在於那撥怨氣衝天的元嬰境師兄弟們,都已經開始秘密謀劃怎麽篡位再瓜分家產了啊!

    她似乎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掩嘴嬌笑不已,花枝亂顫,好不容易才停下笑聲,以手指輕輕擦拭眼角,最後模仿那位玉璞境宗主的口氣,說了句老修士獨處時的肺腑之言,“他娘的,除了老子,從師尊到同門,全是一幫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貨色。”

    雲杪聞言隻是一笑置之。

    雲杪的傳道師尊,也就是九真仙館的上任主人,曾是南光照的山上好友,兩位老修士在躋身飛升境之前,經常一同遊曆,雙方幾乎可以算是形影不離。因為雲杪的師父,與南光照同境時,一直更像是個幫閑,以至於在中土山巔,一直有那個南光照“影子”的譏諷說法。

    如今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雲杪手中再無那支常年隨身攜帶的白玉靈芝,便換成了一把雪白拂塵。

    眼前這位道侶,曾是師尊的不記名弟子,雲杪當年能夠以玉璞境,順利接手館主一職,並且坐穩位置,她暗中出力極多。

    因為她前些年順利躋身了仙人境,使得一座九真仙館,一雙道侶兩仙人。

    大雍崔氏王朝,自古就有舉國簪花的習俗,與百花福地關係極好。

    這裏邊又有個隻在山巔流傳的消息,傳聞大雍朝的開國皇帝,曾經為百花福地擋下過一場“風波”。

    九真仙館穩坐大雍王朝山上仙府的頭把交椅,可惜大雍王朝境內,還有個比九真仙館更加強勢的涿鹿宋氏。

    九真仙館在雲杪師尊離世後,就逐漸淪為了宋氏附庸。

    遙想當年,九真仙館最為鼎盛時,師父在內,一飛升一仙人三玉璞,再加上四位供奉、客卿,一座祖師堂內,同時擁有九位上五境修士!

    在中土神洲,都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宗門。

    涿鹿宋氏每隔十年,就會派遣一撥子弟和家生子來此修行。那會兒九真仙館的任何一位祖師堂嫡傳,去往百花福地,誰不是座上賓?

    魏紫問道:“眉山劍宗那邊?”

    雲杪搖頭道:“不用多想了,免得畫蛇添足。”

    眉山劍宗的許心願,是宗主嫡孫女,還是一位老祖師的關門弟子,她更被謫仙山柳洲器重,原本雲杪是打算讓李青竹與許心願,結為山上道侶,兩宗聯姻,爭取三五百年之內,將那眉山劍宗收入囊中,現在雲杪已經完全無此念頭了。

    魏紫瞥了眼案幾,笑道:“怎麽還在看這兩封邸報,就看不膩嗎?”

    是兩封出自山海宗的山水邸報。

    雲杪笑道:“外人不知就算了,你何必有此問。”

    魏紫收斂笑意,小心翼翼問道:“若是某人哪天做客九真仙館?”

    不知為何,一想到此人,魏紫就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有餘悸,作為一位仙人境的鬼修高人,魏紫相信就算自己麵對龍虎山大天師,都不至於如此,而這份古怪心境,魏紫甚至一直沒有與道侶雲杪說出口,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心結。

    雲杪默然無聲。

    鴛鴦渚一役,仙人雲杪與那位身份不明的年輕劍修,打得有來有往,一開始所有人都當是個笑話看待,等到知道那位青衫劍仙,竟然就是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之後,原本是個板上釘釘的天大笑話,結果成了九真仙館和仙人雲杪,做成了一樁不大不小的壯舉,說不大,是一玉璞劍修一仙人的大打出手,當然比不了之後嫩道人與南光照那場兩飛升的山巔鬥法,說不小,因為青衫劍仙是隱官。

    但是雲杪卻覺得什麽後邊那場所謂的“山巔”較量,與自己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其中的凶險程度,根本沒資格與自己那場相提並論。

    壯舉?

    當然是!

    我雲杪在那鴛鴦渚,等於是與白帝城鄭先生問道一場!

    你們這幫看熱鬧的,知道個屁。

    雲杪瞥了眼案幾上邊的邸報,上邊寫著年輕隱官在蠻荒天下的一係列作為。

    白帝城那位鄭先生,果然是一位十四境修士了。

    小有遺憾,如此一來,不說真相大白於兩座天下,相信如今已經有一些明眼人,與自己一樣,曉得了此事。

    不然隻是一個玉璞境劍修的年輕隱官,真能在蠻荒天下折騰出那一連串驚世駭俗的事情?

    有些秘密,就像一本書籍,因為太過珍惜喜歡,反而不願意借給旁人翻閱。

    要是那位“年輕隱官”大駕光臨九真仙館,雲杪當然願意配合鄭居中繼續演戲一場。

    何況鄭先生由得他雲杪不願意嗎?

    與之相比,雲杪由衷覺得雙方境界、心智太過懸殊了。

    北俱蘆洲,三郎廟地界。

    在北俱蘆洲,三郎廟與恨劍山齊名。

    一個是最大的兵器鋪子,隻說三郎廟秘製的蒲團,一洲哪個仙府沒有幾張?

    至於天底下獨一份的靈寶甲,不比那兵家甲丸來得名頭大,  但是勝在價格便宜,價廉物美,。

    而且三郎廟那些精通鑄造的兵家修士,是出了名的不喜歡打架,以及……能打。

    一處仙家渡口,有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忙完了手頭事務,就獨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遇到那些眼高於頂、天王老子也得給我讓道的練氣士,男人就繞兩步,穿著厚棉襖,戴了一頂老舊貂帽,低頭嗬著氣,最終來到一條小巷,是個熟悉的小飯館,見裏邊暫時沒有空位置,男人便揣手在袖,習慣性弓腰在門外小巷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一張桌子空出,結果剛好有一撥客人登門,高大男人欲言又止,抬起手,剛要說話,很快又放下,那撥捷足先登的客人當中,有個跨過門檻的家夥,還故意轉頭看了眼門口的漢子,高大男人便笑了笑,伸手按了按貂帽,不計較什麽,當然更像是不敢計較半句。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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