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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愁者解自愁(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1494更新時間:2022-01-28 01:37:14

    白發童子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他娘不是脫褲子放屁嗎,那個阮邛是不是腦闊有坑啊……

    難怪那個陳靈均經常吹噓自己如何與阮聖人一見如故忘年交,原來真是一路人。

    陳平安站起身,說道:“你回騎龍巷鋪子吧,我沿著龍須河抄條近路去落魄山。”

    之後陳平安就沿著龍須河往上遊行去,期間路過了那座被當地人說成青牛背的石崖,之後繞路,路過了一直不曾動土開工的真珠山,再徒步進入西邊大山,陳平安沒有徑直返回落魄山,準備先走一趟衣帶峰,遠親不如近鄰,下山再去拜訪螯魚背的珠釵島,那艘龍舟翻墨和牛角渡包袱齋留下的鋪子,這些年來,其實都是劉重潤和珠釵島譜牒女修在幫忙打理。

    說來奇怪,陳平安對於那些數目驚人的神仙錢收益,比如青萍劍宗收到的賀禮,光是皚皚洲劉氏就送了那麽多的穀雨錢,可陳平安不能說不驚喜,卻總是不至於太過上心,但是對於任何細水流長的收入,哪怕再少,陳平安總是額外上心。

    但是這種想法,陳平安沒跟誰提起過,反正說了,估計也是一通馬屁。

    可要是劉羨陽聽了,肯定少不了要笑罵調侃幾句,你就是小時候窮怕了,對大錢沒概念,隻覺得小錢是真的。

    最早寶瓶洲,山上每每論及泥瓶巷陳平安的發家史,都繞不過北嶽披雲山和龍泉劍宗,準確說來,是繞不過魏檗和阮邛。

    北嶽披雲山在內,在小鎮西邊,曾經總共有六十二座山頭,自然早就都名花有主了。

    之所以是曾經,緣於最後一任坐鎮驪珠洞天的兵家聖人阮邛,卸任了宗主之位,讓弟子劉羨陽接任。

    然後龍泉劍宗就將祖師堂所在的神秀山,與挑燈山、橫槊峰在內的所有自家山頭,搬遷去了北邊舊北嶽所在的京畿之地,但是留下了當初與落魄山租借的三座山頭。在外人看來,猜測可能是大驪宋氏的意思,不願意兩座宗門挨得太近,防止出現一山不容二虎的趨勢,又或者兩座山頭之間,確實出現了某種外人不得而知的間隙,畢竟如果所傳消息不差的話,陳平安這個出身驪珠洞天本土的後起之秀,曾經在龍須河畔的鑄劍鋪子當過短工,但是他既沒有參加過龍泉劍宗的宗門慶典,就連好友劉羨陽繼任宗主,也不曾露麵,而落魄山這邊,最早成立山門,一樣沒有邀請龍泉劍宗,之後繼而躍升為宗字頭,也不曾邀請阮邛,據說當時就隻有劉羨陽一人現身霽色峰……

    陳平安來到一座山頭的山腳,沒有山門顯示身份,衣帶峰山中修士不多,既無山門,也就沒有負責待客通傳的門房修士,隻在山腳立了塊不大的石碑,刻了八個字,無事止步,各自修行。

    主要就是用來提醒練氣士的,別閑著沒事就來這邊晃蕩,恕不待客。

    不過樵夫砍柴和采藥之類的當地人,是全然不打緊的,衣帶峰也就成了西邊群山中為數不多,還能見著小鎮百姓身影的山頭。

    這座衣帶峰,山中古木參天,好似蒼鬆化龍,翠柏成鸞,確實是一個極幽靜的風水寶地。

    其實當年陳平安就曾相中這座山頭,因為山中草藥種類多,而且泥土適宜燒造瓷器,隻是當時金精銅錢就那麽多,而且買山的價格要比仙草山貴出一大截,最終在買下衣帶峰和同時買下仙草山、彩雲峰之間,陳平安還是選擇了後者。

    山主劉弘文,金丹老修士,來自黃粱派,按輩分,老人是現任掌門高枕的師伯。

    當初就是劉弘文,執意要用剩餘一袋子金精銅錢買下了這座衣帶峰,說是要在這邊清淨修行,省得留在黃粱派惹人厭。

    老人的孫女劉潤雲,養了一頭年幼白狐,她曾被某些人攛掇著跑去舉辦鏡花水月,看客寥寥,卻好像還真被她掙到神仙錢了。

    劉弘文曾經帶著宋園在內一撥嫡傳弟子,去落魄山拜訪過那位年輕山主,不過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落魄山尚未躋身宗字頭,劉弘文跟大管家朱斂還經常約個時間喝酒,邀請對方來衣帶峰這邊,幫忙下廚,炒幾盤佐酒菜,經常一個下午,光陰就在閑聊中悠悠過去,後來等到落魄山變成天下皆知的名勝之地,老修士反而刻意與落魄山那邊疏遠了,就連跟朱斂也不約酒了。

    年輕山主經常不在家裏,常年在外遊曆,根本就見不著麵。

    不過每逢節慶,名叫陳暖樹的粉裙女童,這個落魄山上的小管家,還是會暗示來衣帶峰這邊,帶些騎龍巷的特色糕點、朱斂親手炒製的茶葉之類的禮物,最早陳暖樹身邊,還會跟著個黑炭小姑娘,再往後,多出了一個手持行山杖、肩扛金扁擔的黑衣小姑娘,再後來,那個叫裴錢的孩子,就不跟著了,聽說好像是要練拳,又後來,小米粒也不登山了,好像是在紅燭鎮那邊鬧了一場風波,膽子小了,不太敢離開落魄山了。

    一個原本在寶瓶洲屬於二流墊底仙府的黃粱派,如今祖師劉弘文,掌門高枕,再加上那位剛剛舉辦開峰儀式的祖師堂嫡傳,黃粱派同時出現了三位金丹地仙,尤其是高枕還是一位劍修。

    如此一來,黃粱派已經穩居寶瓶洲二流仙府的前列,隻差一位元嬰修士了。

    至於玉璞境,依舊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老仙師手捧一支黃楊木靈芝,笑臉相迎,單手掐一山門指訣,以禮相待,“黃粱派劉弘文,見過陳山主。”

    陳平安拱手還禮,“晚輩見過劉老仙師。”

    劉弘文笑道:“不敢當,山上輩分不以歲數定,陳山主以道友稱呼即可。”

    先前陳靈均和郭竹酒參加開峰觀禮,高枕其實有過擔心,擔心劉師伯在衣帶峰那邊,是否曾經與落魄山那邊,說過自己和黃粱派的不是,畢竟以劉師伯的脾氣,高枕覺得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卻不知在衣帶峰這邊,劉弘文就算是自報身份,都不言“衣帶峰”,而是隻說黃粱派。

    陳平安主動致歉道:“這麽多年,我極少來衣帶峰這邊拜訪劉仙師,確實不太應該。”

    劉弘文灑然笑道:“沒什麽,陳山主不必計較這種事,正因為離著太近,好像就幾步路,反而不覺得非要著急見麵,拖著拖著,山下多成遺憾,山上倒是無妨,若是經常見麵,容易把話聊完,再見麵就隻能說些今兒天氣不錯的尷尬言語,反而不美。陳山主以後也不必刻意如何,照舊便是,如今兒一般,得閑了,起了興致,就來衣帶峰逛逛。”

    老人說得誠摯且隨意。

    顯而易見,這位金丹老修士,並沒有把陳平安的那些新身份看得太重,君子之交淡如水,隻覺得再過個幾百年,

    在這西邊大山,當年通過金精銅錢購買山頭的仙家門派,撇開螯魚背那邊的珠釵島女修不談,恐怕除了阮邛的龍泉劍宗,就屬衣帶峰與落魄山關係最為親近。如今劉老仙師在整個寶瓶洲山上,都有了個“燒得一手好冷灶”的說法,算不得美譽,總之都對劉弘文和衣帶峰羨慕得很。

    老修士的住處,宅前有空地,小河界之,水清微甘,可以煮茶。

    繞屋設竹籬,種植各色草木百餘本,錯雜蒔之,不同時節的花開花謝,濃淡疏密俱有情致。

    石上淩霄藤每逢開花如鬥大,是山中既有百年以上古物也。

    其中牆角有株鵝黃牡丹,一株三幹,極高茂,枝葉離披,錯出簷甃之上,可遮烈日,每逢酷暑時節,花影鋪地,清涼避暑。

    在陳平安眼中,衣帶峰劉老仙師,就是一個純粹的修道之人。

    修為境界興許不算太高,但是清淨修行一以貫之,從來眼中無是非,便是修道自在人。

    因為那場開峰典禮的關係,老仙師的孫女劉潤雲,得意弟子宋園,暫時都尚未返回山中,估計會跟陳靈均和郭竹酒一起乘坐渡船返回牛角渡。

    劉弘文取出山中自釀的一壺酒,兩隻出自龍泉郡燒製的青瓷酒杯。

    老仙師先幫著給陳平安杯中倒滿酒水,笑道:“我們都自飲自酌,要是覺得已經喝到門了,就不用硬喝。”

    看來老人是跟朱斂學了不少小鎮這邊的鄉俗土話。

    陳平安笑著點頭,雙手持杯,“就這第一杯酒,我得把多年餘著的禮數補上,敬老仙師一杯。”

    劉弘文隻得雙手持杯,兩隻酒杯輕輕一磕碰,敬酒之人杯微低,各自仰頭一口飲盡酒水,陳平安幫忙倒滿,劉弘文笑道:“虧得陳山主願意從百忙中抽身,親自參加此次黃粱派的開峰觀禮,給了我一個好大麵子,這不高掌門前不久回信一封,說他今年最晚在暮春時分,就會帶著幾位祖師堂供奉,一起來衣帶峰拜會我這個當師伯的。”

    反正知根知底,老修士就不用刻意在陳平安這邊假裝什麽師門和睦、關係融洽了。

    陳平安笑道:“高掌門管著偌大一個門派,在祖師堂坐頭把交椅的人,除了要照顧到自己的修行,方方麵麵和裏裏外外都需要權衡,想來並不輕鬆,很多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如何想就如何做。”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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