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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五章 有限杯長少年(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9968更新時間:2022-04-19 08:39:17

    董穀搖搖頭。

    劉羨陽再笑嘻嘻轉頭望向徐小橋,徐小橋猜出他要胡扯些什麽,搶先說道:“勸你別討罵。”

    “師姐懂我。”

    劉羨陽哈哈笑道,揉了揉下巴,“咱家這長眉兒,了不得,了不得啊,阮鐵匠真是走大運撿到寶了,長眉兒如今就是寶瓶洲年輕十人的前列,再等他成為玉璞,豈不是跟我這個宗主平起平坐了?等這小子出關,我就得好好勸勸阮鐵匠了,既然都不是宗主了,那就別端那啥師父架子了,下次一起吃飯,動筷子之前,阮鐵匠得主動給謝靈敬幾個酒。”

    董穀根本不搭話,徐小橋也隻當是劉羨陽在放屁。

    偌大一座寶瓶洲,敢這麽拿阮邛開涮的人,真心不多的,說不定就隻有劉羨陽一個了。

    一來阮邛在龍泉劍宗的“娘家”風雪廟那邊,就是與世無爭的散淡性子,埋頭鑄劍多年,持身正派,有口皆碑,早年風雷園李摶景那般桀驁不馴的劍修,對作為一州山上領袖的神誥宗都瞧不上,但是聊起鑄劍師阮邛,卻難得有幾句入他法眼的好話。再者阮邛是驪珠洞天最後一任坐鎮聖人,又受邀成為大驪首席供奉,偶爾幾次參加京城禦書房議事,不說皇帝陛下,連同魏檗、晉青在內的大嶽山君,都對阮邛極為禮重,那位化名曹溶的道門天君,作為陸沉嫡傳弟子,北俱蘆洲賀小涼的師兄,他曾經現身大驪京城,傳聞也就隻是與阮邛這個悶葫蘆聊了幾句。

    何況如今名動一洲的自家弟子劉羨陽也好,那位“牆裏開花牆外香”的年輕隱官也罷,好像雙方年少時,分別曾是龍須河畔鐵匠鋪子的長工和打雜短工,更有小道消息,這位落魄山的陳隱官,在未發跡之前,因為寄人籬下的緣故,隻要見到那個沉默寡言的阮邛,就會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故而如今寶瓶洲大瀆以南的山上,又有些隻敢在私底下說幾句的傳言,龍泉劍宗之所以搬離處州,隻因為那個陳隱官是睚眥必報的性格,當年在鐵匠鋪子那邊丟的麵子,如今都要找回場子,大驪皇帝陛下因此焦頭爛額,無法調節雙方矛盾,隻得讓龍泉劍宗退讓一步,再讓阮邛卸任宗主之位,由陳隱官的年少摯友劉羨陽繼任宗主,才打消了陳平安積攢多年的滿腔憤懣,不至於與阮邛徹底撕破臉皮,兩敗俱傷……

    所以某人前不久乘坐自家風鳶渡船,在老龍城那邊,與前輩宋雨燒一起下船,在一起北歸遊曆途中,專程抽身,找那幾個傳播這類說法、或是在山水邸報上邊故意旁敲側擊的仙府門派,去他們的祖師堂,或是那幾位山主、掌門的修道之地,喝了喝茶,談了談心,講了講道理,主賓盡歡,氣氛融洽。

    劉羨陽有些奇怪,“這個一根筋的孩子,怎麽舍近求遠,來咱們這邊混飯吃,陳平安的落魄山不是更近?”

    董穀說道:“估計是因為落魄山對外宣稱封山的緣故。”

    劉羨陽問道:“那少年有機會上山修行嗎?”

    山上山下的仙凡之別,兩者界限之分明,不亞於幽明殊途,人鬼之分。

    徐小橋說道:“勉強可以修行,隻是資質實在一般,即便領上山了,能不能躋身中五境,都得看以後的造化。”

    言下之意,少年就算加入龍泉劍宗,未來的修行路上,若無大機緣,可能這輩子都到不了洞府境。

    董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徐小橋有此說,還是因為她早年學來了一門辨識根骨的獨門秘術,這就意味著那個名叫李深源的少年,資質不是一般的“一般”。若是去了別處仙府,別說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雞肋,恐怕在那些勘驗根骨、的仙師眼中,連雞肋都稱不上,肯定會被拒之門外。

    而徐小橋的這門秘術,對於任何一個山上門派而言,都是夢寐以求的手段,長遠來看,不輸任何一件鎮山之寶。

    劉羨陽問道:“他的心性如何?”

    能不能進龍泉劍宗,在阮鐵匠手上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首先看人品與心性,再來看資質好壞,前者不行,天賦再好,龍泉劍宗也不收。

    董穀說道:“強,認死理,很肯吃苦,就是悟性差了點,真要上山修行,確實很勉強。”

    劉羨陽頓時樂了,“豈不是很像某人少年時。”

    徐小橋欲言又止,忍了忍,想想還是算了。

    也就你敢這麽評價落魄山陳山主了。

    劉羨陽說道:“徐師姐,你就收下吧,先讓李深源當個不記名弟子好了。”

    徐小橋點點頭。

    董穀問道:“那顆蛇膽石,咱們收不收?”

    劉羨陽笑道:“收,為何不收。”

    法不輕傳,在山上,從來不是一句輕飄飄的空話。

    畢竟世間規矩,從來不是為一小撮特例而設置的。

    “家裏人拴緊褲腰帶,送去學塾讀書的孩子,相比那些家族從指甲縫裏摳出點錢財就能上學的孩子,前者估計讀書會更用心點。”

    劉羨陽笑了笑,“自個兒花真金白銀買來的一個外門弟子,比起外人白送給他的一個煮海峰嫡傳弟子,時日一久,你們覺得哪個,在少年心中的分量更重?反正我是覺得前者。”

    “至於那顆蛇膽石,留在財庫裏邊就是了,將來李深源若能成功躋身洞府境,再以賀禮的名義贈予給他,就當是兜兜轉轉,物歸原主。”

    董穀點頭道:“如此做事,十分老道了。”

    徐小橋也由衷附和道:“總算有點宗主風範了。”

    劉羨陽一拍桌子,“把‘總算’和‘有點’以及‘了’,都去掉!”

    徐小橋嗬嗬一笑,這位師姐用疑問語氣說了“宗主風範”那四個字。

    劉羨陽無奈道:“我這個宗主,真是當得糟心!再見到阮鐵匠,再等謝靈出關,老子非要卸任宗主一職,再讓長眉兒當幾天宗主再卸任,頭把交椅交給董師兄或者徐小橋來坐,傳出去也是一樁千古美談,一座宗門,不到三十年,就更換了四任宗主,誰能跟咱們龍泉劍宗比這個?”

    門外走來一個麵無表情的漢子。

    董穀和徐小橋立即站起身,喊了聲師父。

    劉羨陽笑容燦爛,趕緊讓賒月去添副碗筷,自己則站起身給師父他老人家挪個地方,覺得還是不夠尊師重道,大步跨出門去,搓手道:“師父,咋個不打鐵了,都不與弟子打聲招呼呢,你瞧瞧,桌上這些菜的口味,偏辣,都隻照顧到了董師兄跟徐師姐,而且全是海鮮,師父吃得慣嗎?要是吃不慣,我這就下廚燒兩個拿手的下酒菜……”

    阮邛一言不發,坐在主位上邊,賒月拿來碗筷輕輕放在他手邊,阮邛點頭致意,臉色終於好轉幾分。

    徐小橋也已經去拿來一壇酒和幾隻白碗,給所有人都倒了一碗,師父不好什麽仙家酒釀,隻喝市井土燒。

    阮邛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拿起筷子,習慣性輕輕一戳桌麵,再開始夾菜。

    董穀和徐小橋這才敢跟著端碗喝過一口酒,再去拿起筷子。

    反觀劉羨陽已經開始給師父夾菜了,很快阮邛那碗米飯上邊就堆滿了菜。

    阮邛說道:“朝廷那邊希望我去一趟京城,再陪著算是微服私訪的皇帝陛下,走一趟洪州豫章郡。”

    劉羨陽笑道:“既然陛下是微服私訪,又不是那種大張旗鼓的出巡,費這麽大勁做啥,師父不願意去京城就拉倒,要是想要出門散心,就直接去豫章郡嘛。要是覺得這麽做,有點不給陛下和朝廷麵子了,就換我去。”

    阮邛搖頭道:“信上說得比較直接,必須是我去。”

    劉羨陽皺眉道:“豫章郡除了出產大木,私自砍伐一事朝廷屢禁不止,這才新設了個采伐院,此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當今太後的祖籍所在了,咋個就需要師父你親自走一趟了?”

    阮邛說道:“采伐院首任主官,是剛剛從京城捷報處調過去的林正誠。”

    劉羨陽問道:“是林守一他爹?”

    阮邛點點頭。

    劉羨陽喝了口酒,說道:“那就走一趟吧。”

    阮邛說道:“我隻是通知你們有這麽件事,沒跟你們打商量。”

    劉羨陽惱羞成怒道:“阮鐵匠,你捫心自問,我這個宗主當得憋屈不憋屈。”

    阮邛根本不搭理劉羨陽,隻是轉頭望向賒月,問道:“餘姑娘,什麽時候跟劉羨陽結為道侶?”

    賒月一向是個不在飯桌上虧待自己的,這會兒滿嘴飯菜,腮幫鼓鼓,猛然抬頭,一臉茫然。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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