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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江湖相逢道辛苦(3/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7186更新時間:2022-08-07 01:12:09

    屋內桌凳都是老廚子親手打造,所以顯得小小的。

    桌上書籍不多,整齊疊放在一起,多是小時候的裴錢看過,再送給小米粒的。

    小米粒歪過頭,摘下那隻每天形影不離的心愛棉布挎包,放在桌上,輕輕拍了拍挎包,咧嘴笑道:“闊綽!”

    大驪舊北嶽地界,龍泉劍宗,猶夷峰。

    劉羨陽正在閉關。

    說是閉關,其實就是關上門睡覺,不過卻不是以往那種打瞌睡。

    化名餘倩月的賒月,很清楚劉羨陽此次閉關不同尋常和輕重利害,她就幹脆留在劉羨陽屋外,寸步不離。

    反正以她的大道根腳和境界修為,一年半載不合眼都不覺得疲憊。

    那個叫李深源的少年,最終還是選擇拜徐小橋為師,在煮海峰那邊修行。

    劉羨陽先前說過,出關之後,要走一趟洪州,除了那邊是古蜀劍仙的聯袂羽化留下仙蛻之地,出產巨木的洪州豫章郡地界,還留下一些傳自遠古的娛神、祭祀傳統。

    賒月聽到一陣腳步聲,她轉過頭,一個木訥漢子徒步登山,來到這座猶夷峰,瞧見了那個一年到頭穿棉衣的圓臉姑娘,點點頭,在餘倩月這邊,被劉羨陽稱呼為阮鐵匠的男人,還是有笑臉的。

    阮邛雙手負後,腳步很輕,到了這邊,也隻是以心聲問道:“他在閉關?”

    賒月點點頭,解釋道:“這次跟以前不一樣,可能會比較凶險。”

    阮邛同樣點點頭,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走這麽一趟猶夷峰,不過男人還是用一種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羨陽就是個閑不住的人,以後有勞餘姑娘多擔待些。”

    賒月想起劉羨陽在閉關之前的那番對話,她微微臉紅,難得有幾分羞赧,不過她就不是那種扭捏的女子,說道:“阮先生,我要是真跟劉羨陽結為道侶了,會不會給龍泉劍宗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阮邛搖頭道:“不會。”

    賒月輕輕嗯了一聲。

    阮邛看了眼屋子,才來一小會兒,就轉身離去,似乎想起什麽,也沒轉頭,依舊雙手負後,隻是腳步放緩些許,說道:“如果,我隻是說如果,以後羨陽這小子哪裏做得不對了,他又是讀過幾天書的,歪理多,你吵架吵不過他,或是他犯倔,死要麵子,不肯跟你認錯道歉,就跟我說一聲,我不當宗主了,好歹還是他的師父,罵他幾句總是可以的。”

    賒月笑容燦爛,“記住了。”

    在賒月的印象中,阮師傅好像就沒有跟誰說過這麽多的話。

    阮邛剛加快腳步,沒走出幾步,便猶豫了一下,男人停下腳步,說道:“按照小鎮那邊的習俗,一般喜酒是要辦兩場的,一場在男子家鄉,一場辦在女子家裏,所以到時候一場酒席在槐黃縣城辦,另外一場,餘姑娘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們龍泉劍宗這邊擺酒,在猶夷峰之外隨便挑座山頭好了,喝過喜酒,那座山頭就是餘姑娘的道場了,就當是我這個長輩的一點心意。至於劉羨陽的伴郎,照規矩,是要跟著新郎官喝兩場酒的,可以幫著羨陽擋擋酒。”

    賒月聽到這些,看著那個好像用很大氣力才說出這些家常話的背影,她沒來由有些傷感。

    ————

    書簡湖,素鱗島,作為島主的田湖君,在那個如今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師弟的青年修士離開後,她還是有些神情恍惚,後怕不已。

    宮柳島那邊,乘月色散步的年輕女修周采真,得知眼前那個看似神色和煦的儒衫青年,就是那個惡貫滿盈、臭名昭著的顧璨,尤其是當他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言語,新賬舊賬一起算,打死劉老宗主?周采真更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直覺告訴她,對方沒有開玩笑,但是對方在自報身份,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偏偏是那麽一句,我是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

    顧璨祭出一條符舟,撐船離開宮柳島,作為真境宗祖師堂所在的宮柳島,仙人劉老成與白帝城女修韓俏色,雙方相對而坐。

    隻是門口那個自稱需要給顧璨賣命一百年的妙齡女子,身形已經消逝不見,完全無視劉老成親手布置的陣法禁製,她出現在了顧璨那條符舟上,看著那個盤腿坐在船頭的儒衫青年,笑道:“浩然天下的宗門,比起我家鄉那邊,講究門道就是要多些,亂七八糟的機構,記都記不住。”

    顧璨問道:“我那師姑,不會一言不合就跟劉宗主打起來吧?不是讓你留在那邊勸架嗎,來這邊做什麽。”

    她嫣然笑道:“打起來?怎麽打,在哪裏打?”

    顧璨淡然道:“靈驗,不好笑的笑話,能不說就別說。”

    她撇撇嘴,這家夥,到底是偏向韓俏色幾分的。

    這個以顧璨身邊婢女自居的蠻荒女修,道號“春宵”。如今化名靈驗,是顧璨前不久幫忙取的,她很滿意。

    在蠻荒天下那邊,她叫子午夢。當然同樣是化名,上一個幫忙取名的人,是文海周密。

    她從船尾挪步來到船頭,坐在顧璨身邊,腦袋偏向他肩頭,片刻之後,已經悄悄施展了獨門秘術的她便覺得無趣,便重新坐正,瞥了眼顧璨的襠部,她腹誹不已,鐵石心腸嘛,就沒有半點情欲漣漪的綺念。

    她在宮柳島那處劉老成作為道場的秘境內,是山下豪閥富貴門戶裏常見的丫鬟裝束,此刻卻變成了作女冠裝束,豐姿卓絕。

    羅袖輕薄,飄飄如碧雲。腰身嫋娜,眉眼間風情萬種。

    她問道:“顧璨,你是怎麽做到的?”

    顧璨說道:“繡幃裏倒鳳顛鸞,衾枕之愛,魚水之歡,極盡綢繆,諸如此類旖旎境地,置身其中,一切隻需作白骨觀即可,守一法,驅二豎,斬三屍,逐五鬼,降伏六欲七情。”

    她後仰倒去,“跟著你,真沒意思。”

    還不如那個嘴花花的崩了真君呢,好歹對方見著她,還需要稍稍穩定道心,再嘮叨幾句虛情假意的言語,類似七尺之軀,戴天履地,抵死不屈於人。

    作為周密精心挑選出來的天幹修士之一,其實她在山上的本來麵目,是覆麵具、背琴囊的裝束,幾乎沒有誰見過她的真容。

    當下種種麵容,自然是她在摘掉那張麵具後,隨心所欲變幻而成,而且不同於一般的障眼法,隻要她願意,世人眼中所見她的容貌、身段、穿著和神態,就是他們心心念念的朝思暮想之人。形似且神似,幾可亂真。

    所以在蠻荒天下,薑尚真第一次見到這位不知是姨還是姐姐的女修,第一個觀感,就是好生養,身材一絕,真是珠圓玉潤。

    隻是她當時在小天地內,那份顯化而出的道法氣象,可就滲人至極了,便是薑尚真這種色膽包天的貨色,也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原來在子午夢身後,懸空掛著無數吊死鬼的屍體,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緩緩飄蕩。她的本命物之一,是把紈扇,繪畫數以千計的仕女,皆栩栩如生,眉目傳情,她們在畫卷中喃喃低語,可惜都是美人的麵目,白骨形骸。而作為劍修的子午夢,古琴即飛劍“京觀”,而這把飛劍的本命神通之一,就是編織出一場夢境,她能夠觀想出一條無比趨於真實的無定河,並且讓在一定範圍內的光陰長河、或者說是一條無定河陷入停滯。

    先前在白帝城那邊,韓俏色一看到她,就心生不喜。

    理由很簡單不過,這小娘皮,長得也太好看了點!

    可別害得顧璨沉溺於男歡女愛,要說這個娘們與顧璨當個半路道侶,韓俏色倒是不太在意,如顧璨這般的,若是身邊沒有一群鶯鶯燕燕才算委屈了他。

    她最受不了顧璨的不搭話,便找了個話題,“這個真境宗,隻是那桐葉洲玉圭宗的下宗吧,你知道有幾個機構嗎?二十多個呢,祖師堂掌律修士下邊,就有七八個,管錢的祖師手底下,好像還有小十個……衙門?我就想不明白了,真境宗的經製局,跟那個禮製司,到底有啥不一樣的。還有那度支司與運轉司什麽寶庫局的,不就都是管那麽點神仙錢嗎,非要拆分開來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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