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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題外話(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4088更新時間:2022-08-07 01:12:10

    偶有事跡流傳在外,也都是些荒誕不經的笑談。

    “文聖先生何曾虛度光陰片刻,閱人事如觀山川,履跡所及,事跡所在,一個讀書人能夠影響無數讀書人,這要不是壯舉,什麽才是。”

    老秀才撓撓頭,再一手持杯,一手揪須感歎道:“不知老之將至,頃刻白首,甚矣吾衰矣。”

    陸沉微笑道:“回看此生求道生涯,細思皆幸矣。”

    “這種話,也就陸掌教說得,旁人道不得。”

    “晨起不起嗔,莫罵酉時妻。多讀聖賢書,遇事且嗬嗬。修身養性,處世之道,如是而已。”

    老秀才頓時啞然。

    大概陳平安是見酒桌那邊當真隻是扯閑天,就走到門口,問先生要不要吃點宵夜,老秀才拍著肚子,連連點頭,笑言這敢情好,再不吃點,五髒廟就要造反了。見陳平安站著沒挪步,老秀才就讓他坐下聊,能喝酒就稍微喝點,不能喝酒就喝茶,陳平安點頭坐在桌邊,趙樹下和寧吉就去灶房忙碌宵夜,他們打算多炒幾個下酒菜,看架勢,是要喝第二頓酒了。

    陸沉笑道:“你不用這麽緊張,我與文聖先生,吵不起來。”

    一般來說,作為先生的老秀才都說要跟陸沉說事了,身為學生弟子的陳平安,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都不該攪和的,不合乎規矩。

    大概這就是關門弟子的獨有待遇了。

    陸沉也當過數千年的關門弟子,感同身受,必須感同身受。

    陳平安沒好氣道:“吵不吵,主動權在我先生手上,陸道長說了管屁用。”

    老秀才撫須而笑。聽聽,誠不誠意,暖不暖心?

    陸沉聽到陳平安對自己的稱呼是陸道長而非陸掌教,言語內容也不見外,就不計較什麽了。

    老秀才想起一事,摸了摸袖子,卻沒摸出什麽,隻是抬頭望向陸掌教。

    陸沉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一抹,示意貧道曉得規矩,必定守口如瓶。

    老秀才這才摸出一幅河圖的摹本,終究是倉促為之,其中蘊藏的術算真意,興許十不存一。

    老秀才提醒陳平安先別著急打開,等哪天重返上五境再看不遲。如今攤開畫卷翻閱內容,一顆道心隻會深陷其中。

    也就是自己的關門弟子,修心有成,讓老秀才信得過,否則換成一般的練氣士,任你是一位仙人,都接不住這幅僅是摹本的河圖,贈物即害人了。

    陳平安點頭,默默收入袖中,就當是酒桌之上無拘束,破例一次施展術法,袖內山河縮地脈,如祖山分支蜿蜒一線牽引,將其擱放在了竹樓一樓的書桌那邊。

    老秀才笑道:“喜好鑽研術算一道,是好事。以後遊曆中土神洲,可以與那幾位術家老祖師請教請教,他們當年欠你大師兄一個不小的人情,有任何疑問,隻管放膽詢問,萬一問住他們了,就又是一樁新的香火情了。小寶瓶,又乾,還有寧吉他們這些孩子,以後就又可以與那些老夫子們理直氣壯討教學問了。”

    老秀才再取出一幅臨時截取的光陰畫卷,也沒想著長久保留,屬於那種閱後一次即無的走馬觀花圖。

    陸沉知道老秀才的良苦用心,山上大修士,往往聞名不如見麵,既然陳平安以後是肯定要走一趟青冥天下的,那就早點親眼看一看某些青冥修士的麵容道貌、親耳聽一聽他們的言談。

    畫卷之上,在那天外,星河無垠,心事浩茫。

    老秀才蹲在葫蘆上邊,長籲短歎,每喝一口酒,便歎息一聲。一旁身為東道主的於老真人,便小有尷尬。

    老秀才越是不說什麽,於玄便越是心懷愧疚。

    等到老秀才舉起酒壺,反過來勸慰於玄一句,天河今宵氣數新,不愁無地放閑身,思量便合從君去,星漢河中作道人。

    於玄就有點吃不消了,隻因為今夜來天外道賀之人,柳七兩手空空,並無攜帶賀禮。隨後乘船而至天河的顧清崧,倒是罵了幾句於玄,除此之外,許夫子兩袖清風,大伏書院的程龍舟,都是讀書人,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皚皚洲韋赦,堂堂七十二峰主人,天下公認的大財主,家底何等雄厚,約莫是這般太有錢的有錢人,都不稀罕提錢的緣故,使得眼巴巴等著幫忙收取賀禮的老秀才,別說是一件山上法寶,就是一顆神仙錢的影子都沒瞧見。

    在韋赦拜訪之後,又有一位流霞洲大修士,道號青宮太保的荊蒿,興匆匆趕來,作為流霞洲首屈一指的山巔神仙,先前察覺到天河異象後,毫不猶豫,就用飛升境大修士獨有的方式,與文廟那邊稟報再錄檔繼而被文廟告知可以遠遊天外,但是時間有限,不得逗留天外超過一個時辰。

    但是當荊蒿看到於玄身邊的老秀才,差點,當真是差一點就轉頭走人。

    上次在文廟議事,隻是遙遙旁觀了一場鴛鴦渚的熱鬧而已,至多就是府上客人,山上道友,說了幾句不是那麽中聽的言語。

    然後那個左右就興師問罪找上門,雖然隻遞出一劍,就讓被譽為“八十道法皆登頂”的荊蒿,受傷不輕。

    讀書人脾氣這麽差,任你左右空有一身超神入化的劍術,還是當不成文廟那邊的陪祀聖賢。

    於玄假裝沒看見那個處境尷尬的荊蒿道友,隻是以心聲笑問道:“老秀才,怎麽回事,貧道記得荊蒿隻是挨了左右一劍,可你那弟子,又不是喜歡翻舊賬的人,一般與人問劍結束,某件事就算翻篇了,荊蒿不至於瞧見你,就這麽膽戰心驚吧?”

    這還是於玄說得含蓄了,以荊蒿的為人處世,隻要有機會,是肯定會上杆子與文聖套近乎的,也會想著將某些事翻篇。

    可憐荊蒿,堂堂流霞洲山上第一人,在遠處猶猶豫豫,一時間為難不已。

    確實,如果隻是被打了一頓,荊蒿就當是啞巴吃黃連,忍了那個左右便是。

    關鍵在左右離開沒多久,就又來了個讓荊蒿不得不主動磕頭的大人物,對方同樣是一位劍修,但是與宗門祖山所在的青宮山極有淵源。

    如果說古蜀地界,是此人的得道之地,那麽青宮山,便是這位劍修的修道之地。

    故而荊蒿這一脈,其實是鳩占鵲巢,屬於“借住”,隻不過真正的主人,自從斬龍一役落幕,便消失了三千年之久。久而久之,一座宗門,除了荊蒿這位祖師爺,就無一人知曉這等驚人內幕了。

    老秀才笑眯眯道:“於老哥有所不知,當時在文廟,左右前腳剛走,那位陳仙君後腳就跟上了,等於又澆了一盆冷水在荊蒿的頭上,荊蒿被嚇得不輕。”

    於玄愈發好奇,“怎麽講,給說道說道。”

    老秀才說道:“荊蒿那一脈的祖師爺,與陳仙君道緣不淺,雙方關係有點類似……顧清崧與陸沉,所以後者如果出山,荊蒿就得讓出那座祖山了,物歸原主,就算荊蒿找文廟撒潑都不管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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