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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也是故鄉(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41682更新時間:2022-09-22 22:13:11

    而陳平安當時跟王眷談的價格,大概是湘君的一半還不到一點。

    所以落魄山的生意夥伴,被陳平安寫在冊子上邊的,僅僅是今天屋內有座位的山水道場,就分別有掣紫山,梓桐山,采芝山,璞山,雍江。

    至於披雲山和魏山君,那能叫生意夥伴?

    佟文暢問道:“陳國師,桐葉洲的那條大瀆開鑿,還缺不缺錢?”

    陳平安說道:“前中期所需的兩筆神仙錢,目前都已經有著落了,至少三十年之內不愁錢。”

    佟文暢又問道:“約莫籌集了兩萬顆穀雨錢?”

    關於這件大事,寶瓶洲議論紛紛,在山上早就傳開了,都在猜測那座建造在雲岩國京城的臨時“祖師堂”,如今賬簿上到底躺著多少顆穀雨錢。

    比如陳平安之前在疊雲嶺做客飲酒,山神竇淹就曾主動提及桐葉洲開鑿大瀆一事,詢問陳平安適不適合砸錢進去,可別打了水漂都沒個聲響。陳平安就建議竇淹和岑文倩,手頭如果有閑錢,不妨試試看。他會用一種類似青萍劍宗代持的方式,讓疊雲嶺和老魚湖入股。

    最終竇淹便發發狠,東拚西湊,加上借債,與幾個要好的山神朋友,拿出了四百顆穀雨錢,寄給了落魄山。

    不過岑文倩還是沒有參與此事,原因很簡單,就一個字,窮。如果說得好聽點,那就是兩個字,清貧。

    陳平安笑道:“不止。”

    傅德充好奇問道:“能不能說個大概數字?”

    陳平安說道:“不算中期投入的神仙錢,隻說第一筆已經到賬的穀雨錢,大概是三萬顆穀雨錢。”

    青萍劍宗三千,玉圭宗五千,大泉姚氏兩千,皚皚洲劉氏一萬,玄密王朝鬱氏兩千。

    然後張直的包袱齋,主動找上門,又增加了四千顆穀雨錢。

    此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穀雨錢入賬,多是桐葉洲還有點家底的各國朝廷和山上門派,美其名曰共襄盛舉。

    而王朱的東海水君府,則一口氣拿出了足足一萬四千顆穀雨錢。這麽一大筆神仙錢,會作為中期預算,暫時不動。

    傅德充咂舌不已。

    陳平安笑道:“不比我們齊渡開鑿成本低,桐葉洲那邊開銷要大很多,各項支出,細分的類別,就多達一百二十多種。”

    佟文暢點點頭,“好事。”

    沉默片刻,佟文暢說道:“如果錢不夠了,陳國師與我知會一聲。”

    傅德充笑道:“佟山君有大手筆?”

    佟文暢搖頭說道:“就隻有一點積蓄,三四百顆穀雨錢的樣子吧,錢不多,隻能算是一點心意。甘州山沒什麽掙錢門路,我也不擅長經營之道,論家底,遠遠不如鹿角山和鸞山。”

    傅德充忍不住笑道:“佟山君,你剛才說話的口氣,可不像是三四百顆的口氣。”

    陳平安點頭附和道:“就算哪天真缺錢了,我都不忍心與佟山君開那個口。錢不多,欠的人情,倒是不小。”

    佟文暢咧咧嘴,臉上難得有些笑容。

    傅德充想起一事,問道:“陳國師,就沒有想過大驪這邊?”

    陳平安搖頭說道:“以後再說吧。”

    他確實猶豫要不要讓大驪王朝,參與到桐葉洲的大瀆開鑿一事當中。

    一刻鍾的休歇功夫,倏忽而過,重新返回禦書房議事。

    佟文暢雖然沒有怎麽看那本冊子的第二頁,但是第一頁的內容,看得很仔細,佟山君甚至還曾盤算一番,浩然天下的劍道宗門,有誰可以擁有兩位飛升境劍修,答案當然很簡單,一個都沒有,事實上,在周神芝戰死之後,擁有一位飛升境劍修老祖師坐鎮山頭的宗門,都沒了。

    當然南婆娑洲那邊,齊廷濟的龍象劍宗除外。

    傅德充本想厚著臉皮,與陳平安請求一事,能不能以後遇到陸沉,幫忙遞句話,隻是念頭才起,就被這位璞山山神給壓下去。

    隻因為當時陳平安在說自己與陸沉關係不錯之前,有四個字,恩怨分明。

    ————

    在外門知客陳舊被竹枝派“趕出門”之後,其實影響不大,至多就是溪邊再無那個垂釣的身影。

    接下來,就是青靈國京城,開始正式商議裁玉山續租和競價一事,起先是青靈國禮部、戶部兩位尚書一同出麵,竹枝派這邊由掌律祖師淩燮親自下山,來這邊負責競價,此外對裁玉山感興趣的,還有兩個小門派,隻是底蘊都不如竹枝派。正陽山這邊,卻不是青靈國預料的水龍峰夏侯瓚,而是雨腳峰峰主庾檁,所以先前禮部尚書說忙碌國事的皇帝陛下,一下子就不那麽日理萬機了,很快趕來。

    但是很快皇帝陛下就開始後悔,不該走這麽一趟。

    因為那兩個湊數、更多是想要碰碰運氣的的仙府小門派,很快就退出了開采裁玉山的競價,算是賣了一個麵子給竹枝派。

    隻是竹枝派淩燮與正陽山庾檁,雙方身份懸殊、境界雲泥的兩個人,卻一路把價格喊到了足足八十顆穀雨錢!

    庾檁神色淡然,拿起茶杯,吹了吹茶水,與竹枝派掌律祖師說了一句,買賣而已,雨期道友何必作這種意氣之爭。

    淩燮生硬頂了一句,裁玉山是我們竹枝派的立身之本,是開山祖師傳下來的家業,沒了裁玉山,我們有何顏麵去祖師堂敬香?!

    庾檁笑了笑。

    在那個如坐針氈的皇帝陛下看來,如果隻是這樣,到此結束,這位雨腳峰的金丹劍仙,可能就會罷手了。

    不曾想淩燮偏偏多嘴說了一句,別說是八十顆,就算是一百顆兩百顆穀雨錢,我們竹枝派都必須守住這份家業!

    庾檁放下茶杯,笑著說了一句,那我喊價一百九十九顆穀雨錢好了,雨期道友你隻要再加價一顆,都不用是什麽穀雨錢,雪花錢就行,我就退出。

    結果就是庾檁用一百九十九顆穀雨錢的極高溢價,為正陽山買下了一座竹枝派裁玉山。

    如此一來,竹枝派就隻剩下祖山的雞足山一座山頭,但問題在於門派祖師堂都改建在裁玉山。

    等到這個消息傳到竹枝派裁玉山,郭惠風都傻眼了,整個議事堂十來個練氣士,同樣都是麵麵相覷。

    郭惠風心情複雜至極,她其實與掌律淩燮事先約好了,後者這次去青靈國,能夠花三十顆續租是最好,至多喊價到四十顆穀雨錢,再多,就沒有必要了。

    可問題在於淩燮的做法,並不算錯。內心深處,郭惠風確實遠遠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守住裁玉山。

    隻是先前擔心一向希望能夠加入正陽山的雞足山,會在這件事上選擇袖手旁觀,所以郭惠風在淩燮主動要求出麵商談議價一事,郭惠風還是有些意外之喜。雖然她與淩燮關係一般,但還是願意相信淩燮不會在這種大事上有私心,更不至於在這種涉及師門榮辱的大事上胳膊肘往外拐。

    等到淩燮返回竹枝派,在祖師堂內,淩燮說出一個讓不少祖師堂成員犯嘀咕的內幕。

    庾檁私底下透露一事,如果我們答應成為正陽山的下山,我們就可以繼續保留裁玉山。

    郭惠風眼神淩厲,死死盯住那個雞足山一脈的掌律祖師!

    淩燮神色自若,說她當場就拒絕了這個提議。然後淩燮又說了一句,我們竹枝派,今天就可以搬遷一事了,不然光靠一座雞足山,根本無法在這裏立足,不用百年,就會香火凋零,不如去南邊找個地方落腳。

    郭惠風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別無選擇了。怕就怕正陽山諸峰劍仙,不會讓他們順利南遷啊。

    裁玉山是一代代祖師爺傳下來的祖傳家業,是根基所在。一旦搬遷,宛如無根浮萍。

    如今寶瓶洲南方,都已紛紛複國或是立國,百廢待興,那邊確實有很多的機會。竹枝派不是不可以搬遷,他們一眾練氣士,帶著曆代祖師爺的神主,一同南遷,但那終究是被逼無奈的下策。過江龍,豈是那麽好當的?郭惠風是一位金丹,她不是怕那些山上糾紛,但是她怕人生地不熟的,連累竹枝派就此家道中落,都說樹挪死人挪活,可她怎麽保證一座竹枝派,不是那些野溪畔的杏花樹?

    山上的藩屬關係,分兩種,一種是相對鬆散的依附關係,竹枝派與正陽山,數百年來就是如此。

    再比如北邊的那個落魄山,與從書簡湖搬去處州螯魚背的珠釵島,在外界看來,大致也屬於這種關係。

    還有一種則是嚴格意義“上山和下山”的關係,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差異的,前者更多是一種盟友關係,後者卻是真正的從屬附庸,簡單來說,就是如今正陽山還管不了竹枝派祖師堂任何一張椅子的人選,但是等到竹枝派成為下山,正陽山就完全可以插手竹枝派所有的譜牒修士任免、升遷貶謫,連同掌門、掌律在內!甚至隻要正陽山有想法,可以直接讓諸峰劍修,繞開竹枝派,進入竹枝派當掌門。

    在竹枝派已經準備秘密著手搬遷事宜的時候,正陽山的祖山一線峰,也按期定例召開了一場祖師堂議事。

    隻不過討論竹枝派和花錢買下裁玉山一事,隻是附帶的一個小小議程,對於正陽山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一個小小的竹枝派,掌門都隻是個金丹練氣士,根本算不了什麽。

    按照正陽山先前的既定議程結果,其實也就是宗主竹皇的個人意思了,是先讓人去青靈國那邊,相信隻要開價到五十顆穀雨錢,就足夠讓竹枝派知難而退了。

    事後再讓某位祖師堂劍仙找到郭惠風,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對方願意成為自家的下山,正陽山這邊可以承諾在三百年之內,不會插手竹枝派那部金玉譜牒的任何變動,與此同時,正陽山還會幫忙栽培竹枝派修士,隻要郭惠風有合適的人選,一些資質尚可的修道胚子,都可以送往正陽山諸峰修行,不限人數,以此幫助竹枝派真正坐穩青靈國第一仙府的位置。

    結果因為那個淩燮的不知好歹,再加上雨腳峰庾檁的意氣用事,擅作主張,等於多花了一百多顆穀雨錢,這筆神仙錢,得由庾檁自己掏腰包墊上,等到議事結束,庾檁就需要親自就將神仙錢送往祖山財庫錄檔,庾檁對此並無異議,起身領命。

    一線峰祖師堂內,如今滿月峰老祖師,夏遠翠親自擔任正陽山掌律,作為與宗主竹皇同境的玉璞境劍仙,還是後者的師叔,夏遠翠執掌一宗律例,眾望所歸。

    而水龍峰晏礎,這位元嬰境老劍仙,則從掌律祖師變成了正陽山財庫的頭把交椅,在山上看似職務平調,實則屬於貶謫。

    不過總好過那個被罰去閉門思過一甲子的秋令山陶煙波,大概這就叫同境不同命。

    突然有飛劍傳信至祖師堂這邊,收信的晏礎看過內容,臉色微變,起身道:“我們這邊的幾個年輕劍修,與竹枝派一幫譜牒修士,在那條裁玉山野溪與蘄河的交匯地界,起了些爭執。”

    竹皇問道:“兩邊可有人受傷?”

    晏礎說道:“雙方都受了點輕傷。我們這邊刻意收手了,比較注意分寸,不然竹枝派那邊的練氣士,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離開蘄河。”

    看架勢,竹皇正要開口詢問這場衝突的緣由起因。

    嗬嗬,息事寧人竹宗主,萬事好說竹劍仙嘛……這些個諧趣說法,對竹皇的評價,都是寶瓶洲外界一封封山水邸報的“讚譽”。

    夏遠翠已經撚須微笑道:“這個竹枝派,不錯不錯,都快有宗字頭仙府的氣魄了。”

    作為掌律祖師,這件事得歸他夏遠翠管。當然竹皇這個師侄是宗主,隻要他想管,夏遠翠就懶得管了。

    一個個藩屬仙府門派,都想著跟正陽山拉開距離,變著法子找各種理由,不願繼續供奉上山。

    如今竟然連一個就在正陽山眼皮子底下的竹枝派,難道都管不了?

    以前正陽山的死敵,是風雷園,園主黃河已經身在蠻荒。留下的劉灞橋,是寶瓶洲自己評選出來的年輕十人之一。

    一場觀禮過後,又多出個死敵,落魄山更是讓正陽山邊界處立碑,勒石銘刻一句“北去落魄山二十萬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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