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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我知道你是誰(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3198更新時間:2023-01-30 01:57:55

    幽州,一處著名的古戰場遺址。

    視野所及,荒無人煙,了無生氣。

    但其實此地花草生長繁茂,隻是沒有繁華的城池和參天的巨木而已,才會顯得那麽沉寂和那麽不熱鬧。

    有兩騎並駕齊驅,一男一女,騎著一匹骨瘦如柴的劣馬,另外一匹卻是極為神俊的胭脂驄。

    一個年輕道士,穿著青色棉衣道袍,隨著馬背顛簸而晃蕩肩頭,笑吟吟道:“老馬識途,慢慢行,遲遲歸,晚來好過不來。”

    另外那位女子則麵容姣好,但是她一直麵無表情。

    說是恍若隔世,再恰當不過。

    正是離開浩然天下的陸沉和朱鹿。

    陸沉沒有帶著朱鹿直接去往白玉京。

    不過這個“陸沉”,當然隻是一張符籙分身而已。

    陸沉伸手指了指前方,“我在前邊一處小道觀裏邊,當過幾年的典客道官,跟他們關係處得老好了。天黑之前,咱們倆隻要快馬加鞭,肯定能夠趕到,就在那邊對付一宿。 ”

    朱鹿隻是默然點點頭。

    在家鄉那邊,朱鹿其實也曾見過一些喜好遊戲紅塵,仙家酒色之徒。至於那種人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同樣沒少見。

    但是他們這一路行來,諸多景象,還是會讓朱鹿覺得光怪陸離,匪夷所思,不過更多還是因為身邊有個陸掌教,總能讓一些原本的平常事,變得不那麽尋常。

    市井門戶,張貼有某座寺廟贈送的紅紙黑字,上邊寫著喜慶的“山君迎新”。

    當時陸沉說了一句,“路邊行亭,山上道脈,人間文字,雖久不廢,此為不朽。”

    他們途徑一處河道,酷暑時節,烈日曝曬,久旱無雨。有那身形枯槁的河伯,站在幹涸的河床裏邊,蹲在龜裂地上,一勺水,與岸邊一位山神笑嗬嗬言說一句,“我幹了,你隨意。”

    那河伯瞧見了兩騎身影,便大聲詢問一句,你們可是會仙法的授籙道官,能否行行好,降下一場甘霖?

    陸沉雙手插袖,破口大罵,道爺不會什麽仙法,撒泡尿,要不要?

    河伯就開始回罵那個好像腦-子有病的過路道士。罵急眼了,一摔白碗,就要揍那廝一頓。

    道士好像就在等這一刻,驀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兆頭,碎碎平安!

    道士伸手出袖,輕輕打了個響指,頃刻間,烏雲滾滾,大雨滂沱,黃豆大小的雨點,湧入一條幹涸河床。

    縣城坊間,陸沉帶著她漫無目的穿街過巷,遇見了老巷子裏的野貓,院牆裏邊的土狗。陸沉就會停步,不知在想著什麽。

    在一處雨水充沛的地界,有那手持木棍的采玉人,成群結隊走在河水湍流中,隻是用腳踩石頭,來判斷是否美玉。

    陸沉就會卷起褲管,讓朱鹿留在岸上,陸沉自己則變出一根綠竹杖,大步走在河水中,這裏踩一踩,那裏敲一敲。

    有個負責編撰類書的都總裁,老人在告老還鄉途中,與山林間偶遇的陸沉聊得很投緣,一番看手相,說了幾句好話,一個積蓄不多的年邁清官,就被陸沉“騙了”好些金銀細軟。

    在山頂風餐露宿,這位白玉京掌教,竟然還會架起一頂蚊帳,一邊吃著果脯蜜餞,與那些蚊子叫囂著你們有本事來咬我啊。

    此刻陸沉手腕一擰,變出一隻小碟,也沒順便變出一雙筷子,嗦了一口,轉頭問道:“這叫八寶芋泥,要不要嚐嚐看?”

    朱鹿搖搖頭。

    陸沉笑道:“現在一門心思想著如何登高又登頂,以後你就會明白一個道理,能夠享清福的,才是真正的神仙。”

    朱鹿說道:“那就以後再說。”

    陸沉點點頭,竟然不是反駁和教訓,而是附和一句,“很有道理了。”

    朱鹿突然問道:“我真不是在做夢嗎?”

    陸沉笑嗬嗬道:“夢裏夢外夢中夢,搞清楚了就一定更好嗎?”

    朱鹿問道:“那你真是陸沉嗎?”

    陸沉忍俊不禁,“可以是,可以不是,看你的心情好了。”

    不談晦暗難明的程度和合道過後的殺力強弱,隻論合道之法的瑰麗神奇,陸沉自稱第一,當之無愧,沒人會去跟陸沉爭這個。

    陸沉的五夢七心相,從未對外界藏藏掖掖,故而陸沉的合道十四境,是最……敞亮的,知道了、記住也好,不知道、或是聽說了又忘記也罷,天下人間都隨意。

    道士夢儒師鄭緩,活人夢中枕骷髏複夢,夢櫟樹活,夢靈龜死。夢中化蝶不知我是誰,主次誰是誰。

    此外又有心相七物,木雞,椿樹,鼴鼠,鯤鵬,黃雀,鵷鶵。蝴蝶。

    其中四夢皆已解夢,所以那位化名毛錐的白骨道友,願意躲到哪裏,就躲到哪裏去好了。

    至於心相七物,能夠勘驗文運的黃雀早就收回,木雞是那藕花福地的俞真意,鵷鶵是那法袍金醴的舊主人,在海外孤島“兵解”的某位天師府黃紫貴人。鯤鵬也已收回,夜航船上的那位曾與陸沉有過“濠梁之辯”的舊友,既然他都開口了,再者當時吳霜降都知道了,陸沉樂得順水推舟。隻有鼴鼠,被陸沉依舊留在了浩然天下,也不是算計誰,就隻是好玩而已。

    至於陸沉率先提出“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的“上古有大椿者”,此樹不符繩墨,不合規矩,故而最是無用。陸沉其實無所謂收不收回這個椿樹心相,因為此樹,就是陸沉的那棵心中道樹,不過是從浩然天下移植、栽種在了青冥天下。

    陸沉以拳擊掌,“想好了如何與新鮮麵孔自我介紹,小道不才,祖籍曲轅,道號散木。”

    朱鹿剛要開口,陸沉變掌為手指,朝朱鹿那邊遞出,輕喝一聲,“密!”

    朱鹿下意識閉嘴,隻是片刻之後,才發現這位陸掌教是在故弄玄虛,她完全可以開口說話,“有意思嗎?”

    陸沉雙臂環胸,在馬背上搖搖晃晃,開始環顧四周,看天上看地下,“天高地闊唉。”

    天外,一座搖搖欲墜將碎未碎的秘境。

    餘鬥懸空而停,法劍歸鞘,背在身後。

    遠處,是三個並肩而立的十四境修士,皆是鄭居中,已經根本分不清真身、陽神陰神了。

    不過因為其中一個鄭居中,因為身穿道袍頭戴道冠,倒是很好認。

    餘鬥隻是看了眼“此人”,就想要換一處場地,各自都別留力三成了,雙方手段盡出,真真正正問道一場。

    好個無法無天的鄭居中。

    隻因為眼前這個“道士”鄭居中,雖然相貌與師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是那份氣態,偏偏讓餘鬥都要誤認為是真身少年模樣、法身老者模樣之外的中年師尊!

    鄭居中光是施展出來的道法,就有十數條道脈至多,其中就有龍虎山天師府的五雷正法,甚至是白玉京三城四樓的不傳之秘,

    此外鄭居中還能夠以假亂真,隨意模仿儒家聖賢的本命字,西方佛國的結印,仿劍無數的旁門劍術,兵家神通,失傳已久的遠古秘術,三山九侯先生的符籙陣法……

    兩個鄭居中身形消散,秘密返回浩然天下。

    最後一個鄭居中盤腿而坐,伸出拇指擦拭臉頰鮮血,不愧是四把仙劍之一,確實鋒芒無匹。

    若是自己能夠得到碧霄洞主的那座太陽宮就好了,可以自行鑄劍。

    可惜當年走了一趟桐葉洲藕花福地的觀道觀,雙方“價錢”沒談攏。

    鄭居中問道:“餘鬥,你知不知道,萬年之前,到底有幾個一萬年。”

    餘鬥倒是沒有藏掖,淡然道:“聽說有一萬個,隻是聽說而已,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出去的你們,可以問問我的師尊。”

    鄭居中笑問道:“聽說陸沉去過一個古怪世界。”

    餘鬥點頭道:“可能還存在著不計其數的大千世界,陸師弟就曾去過其中一個,他在那邊待了很多年,準確說來是知覺上的無數年,以至於陸師弟到最後,根本分不清是幾百幾千萬年,還是幾億年了。他返回白玉京,我沒有多問,他也難得沒有多聊幾句,隻說他在那邊,隻是用雙指就撚碎星辰無數,隻需一個念頭,就可以道化生發出一條廣袤無垠的璀璨星河,修道到中期而已,他的每一次吹與噓,就已經是整個天地的大道規矩的收和放了。再後來,陸師弟在那處,道心堅韌如他,依然絕望到隻能一次次自我毀滅,卻又不得不重塑道身,換個身份,在某一刻恢複一部分記憶,境界越高,或主動或被動,最終都會記起全部。又後來,他已經不得不給自己樹敵了,讓自己親手殺掉自己,於是就有了成百上千個驚才絕豔的所謂天才,毅力和機緣都不缺,或順遂或坎坷,或意氣風發,或悲憤怒吼或沉默不言,或單槍匹馬,或與數個道友、或成群結隊拉攏到了數以萬計、百萬計的同道中人,最終將他這個所謂的反派角色成功殺掉,或者功虧一簣,總之故事數不勝數,不一而足。”

    鄭居中微笑道:“聽上去很精彩。”

    換成別人,餘鬥就真讓他去試試看了,就算他沒辦法完全摹刻那座世界,找個類似的“道場”不是難事。

    可既然是鄭居中,就算了。

    對付這種人,一旦起了大道之爭,就隻能是以更高一籌的殺力將其徹底殺之,別無他法。

    餘鬥準備返回師尊身邊,隻是臨時起意,停步問道:“鄭居中,你所求何物何事?”

    沒想著得到答案,但是讓餘鬥感興趣的事情,確實太少,少之又少,不耽誤問上一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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