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點頭:“不錯,正是奸臣當道,而今曙光已現,各州士子看到了希望,以你的年紀,原本可以明年來考,以你的智慧,未來也可治理一方,前途光明……”
賈思博又沉默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李彥偏要說完:“隻可惜你作繭自縛,踏上了不歸路,如今就算從良,也是不允了。”
賈思博終於苦笑出聲,倒也有了幾分釋然:“叛國之舉,必是殺之,以儆效尤,我是死定了,倒是謝謝李機宜對我的尊重,不比那些審問之人,還以赦免之詞假言誆騙……”
李彥眉頭一昂:“這幾日還有人來審你?”
賈思博笑道:“宋員外見不到了,來的人反而更多,接連來審,連你的那位上官丘英都來過!”
李彥心中有些奇怪,丘英這段時間忙的不是賈思博的事情,為何會突然來審問。
不過此事以後見到了再問,現在關鍵的是,他要一鼓作氣,攻破賈思博的心理防線。
靠的就是天皇陛下的聖明人設。
沒辦法,儒家的忠君思想,是刻入骨髓的。
以致於賈思博對於那高高在上的聖人,不自覺的進行美化。
明明他覺得朝廷不公,寧願投靠他國,卻又對於皇帝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李彥想要從這個心智無比堅定的人口中問出話,其他諸如威逼利誘的法子,都不好使。
隻有一條聽起來最荒謬的路。
激發出一個叛國之人的忠君之念。
上一次是無意中美化了李治,此次則是更加的真摯自然:“張士子信任聖人,因此他求仁得仁,如願以償,隻可惜他的身體太差了,是因為服了雲丹嗎?”
賈思博搖頭:“我們每年通一次信,張守義起初知道此丹有害,並未服用,但每年要備考貢舉,還得走訪各地,說服別州士子,舟車勞頓,他的身體根本支持不住,最終不得不服用雲丹,強提精神……”
李彥歎了口氣,帶著欽佩與惋惜:“太可惜了,你們倆人同時落榜,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賈思博眼神波動起來,笑了笑:“不錯,我們走上了不同的路,他選的路很愚蠢,卻最終功成,或許能改變許多人未來之路,我選的路自以為精明,卻淪落到階下之囚,生不如死!”
李彥這次沒有開口。
麗娘即將交代的時候,就是這個狀態。
自負極高的人,逼得越緊,他們越不會鬆懈,必須適當的放一放。
果不其然,賈思博語氣低沉,自言自語起來:“我也快要撐不住了,這幾日越來越難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去見守義,他所做的事情,雖然不能宣之於眾,卻會被江南士子銘記,而我卻成為隴右的叛逆,賈氏遭到連累,我的鄉人要唾棄我很久吧,嗬……”
李彥目光微動,這番話與上麵的有所重複,如賈思博這樣的人,絮絮叨叨說相似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耐心聆聽,突然道:“決定叛國的那一天,你就不該在乎那些事情,崔守業將賈氏嫡係押送入京,你也是冷眼旁觀,心緒毫無波動吧?此時為什麽會在意鄉人怎麽看你?”
賈思博愣住:“是啊……是啊……我連家人都不在意……怎麽還會在意那些無關的人?”
李彥替他回答:“因為你的根終究在涼州,也許你屢試不中,深懷怨恨,對於大唐沒了念想,但無論你願意不願意承認,你的根都在涼州,在隴右!正如張守義願意為了江南一地的未來犧牲生命,你呢,當真就絲毫不在乎那從小陪伴長大的一人一事,一草一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