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隙望孔前抽煙的白雲森師長掐滅煙頭,迎著陽光和塵埃走到郭士文麵前:“少說廢話!各團還不都一樣?四八七旅一O九五團連三百人都不到,也沒丟掉陣地!”
楊夢征揮了揮手,示意白雲森不要再說了。
白雲森沒理會,聲調反而提高了:“郭士文,你丟了饅頭丘,這裏就要正麵受敵,如此簡單的常識都不知道嗎?你怎麽敢擅自下令讓一O九八團撤下來?你不知道咱們軍長的脾氣嗎?”
軍長的脾氣,暗堡中的這些下屬軍官們都知道,軍長為了保存實力,可以抗命他的上峰,而軍長屬下的官兵們,是絕對不能違抗軍長的命令的。在新二十二軍,楊夢征軍長的命令高於一切。從軍長一走進這個暗堡,東線的旅、團長們,都認定四八八旅的郭士文完了。早年軍長還是旅長時,和張大帥的人爭一個小火車站,守車站的營長擅自撤退,被楊夢征當著全旅官兵的麵斃了。民國十九年,軍長升了師長,跟馮煥章打蔣委員長,一個旅長小腿肚子鑽了個窟窿,就借口撒丫子,也被楊夢征處決了。
郭士文這一回怕也難逃噩運。
軍長盯著郭士文看了好一會兒,慢慢向他跟前走了幾步,擺脫了貼在胸前的陽光和塵埃,拖著濃重的鼻音問:“白師長講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想......想過。”
“那為啥還下這種命令?你是準備提著腦袋來見我嘍?”
“是......是的!”
楊夢征一怔,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說一遍?”
“卑職有罪,任軍長處裁。”
暗堡裏的空氣怪緊張的。
楊夢征舉起手,猛劈下去。
“押起來!”
兩個軍部手槍營的衛兵衝上來,扭住了郭士文。郭士文臉對著軍長,想說什麽,又沒說。
白雲森師長卻說話了:“軍長,郭旅長擅自下令棄守饅頭丘,罪不容赦。不過,據我所知,郭旅長的一0九七團確是打光了,撤下來的隻是個空番號。軍長,看在一0九七團四百多號殉國弟兄的份上,就饒了郭旅長這一回,讓他戴罪立功吧!”
楊夢征捏著寬下巴,默不作聲,好像根本沒聽到白雲森的懇求。
白雲森看了郭士文一眼:“咋還不向軍長報告清楚!”
郭士文挾在兩個衛兵當中,脖子一扭:“我......我都說清了!”
“說清個屁!明知饅頭丘要失守了,為啥不派兵增援!”
郭士文眼裏滾出了淚,掩在蓬亂胡須下的麵部肌肉顫動著:“師長,你不知道我手頭有多少兵麽?!一O九七團打光了,我再把一O九八團填進去,這九丈崖誰守?!再說,一O九八團填進去,饅頭丘還是要丟!為了給四八八旅留個種,我郭士文準備好了挨槍斃!我不能把四八八旅最後三百多號人再趕到饅頭丘上去送死!要死,死我一個好了。”
白雲森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楊夢征被震動了,愣愣地盯著郭士文看了半天,來回踱了幾步,揮揮手,示意手槍營的衛兵把郭士文放開。他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走到郭士文麵前,手搭到郭士文的肩頭上:“饅頭丘棄守時,傷員撤下來了嗎?”
“全......全撤下來了!兄弟親自帶人上去搶下來的,連重傷員也......也沒拉下,共計四十八個,眼......眼下都轉進城......城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