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朗聲吟誦:“杜牧的《登池州九峰樓寄張詁》——百感中來不自由,角聲孤起夕陽樓。碧山終日思無盡,芳草何年恨即休。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
這首詩社員都不知曉,現在聽周至一念,不禁一片嘩然!
尤其是最後一句,這分明是張蔚然借歌頌歐陽修拿典故暗自稱讚自己!
‘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這說法就太過分了!
張蔚然都傻了,趕緊扭頭解釋:“不是這樣的,杜牧這首詩……我……”
突然反應過來,如果承認自己知道這個典故,那就是狂妄自大,如果承認自己不知道這個典故,那麽……就是承認自己的學識不如周至。
人家張口就能來的東西,自己不知道!
要是華玉良能夠看到這一幕,就會嗬嗬冷笑,小朋友,這套路我可熟……
幹坎上劃船——進退兩難!
終於,張蔚然還是垂頭喪氣:“杜牧這首詩我的確不知道,不然我絕不會這麽寫……”
李老嗬嗬笑道:“我也相信蔚然肯定也是不知道這首詩,不然也的確不會這樣寫。不過話有說回來,在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能夠寫出來這句,也的確是靈性的發揮。”
“就像剛剛周至同學所說的,一時間‘神通古人’,乃是一樁趣事兒,更是一樁雅事兒。”
“接下來我們再來看周至同學的這首吧——禽鳥噪天央,從遊去五鄉。何人猶著意,釃酒勸斜陽。”
“轟——”古典文學社的社員還是有一定欣賞水平的,周至這首詩的文詞非常簡單,但是那種繁華散盡,無人理解的孤獨;那種不計名利,樂觀積極的氣度,可謂神韻躍然紙上,任何人都能夠體會得到。
多數社員隻會領悟到這一層,其實“禽鳥”還指“群小”,“天央”指朝廷,“從遊”指誌同道合者,“斜陽”指北宋政權,這一層意思,卻隻有少數人能夠領會了。
整首詩沒有一個字直接誇人,然而卻生動地刻畫出了一個形象,兩首詩放到一起,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李老微笑道:“既然大家都體會得到,這就不用細評了吧?”
“詩歌和作文一樣,高明的作者,不會直接宣泄,強行灌輸,而是會以一種潛移默化的形式,讓讀者引發共鳴,欣然接受。”
“現在古典文學社的同學們,在創作中有一種不太好的傾向,那就過度追求守律合韻,卻忘了‘詩言誌’,‘思無邪’的本真;過度講求形式,卻完全忘記了內容。”
“大家要記住,文學的創作,首先要情感真誠,其次才是格調高雅,再其次才是表達高明。切莫本末倒置。”
“周至同學這首詩,就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範例。”
“好了,那就開始第二場,還是十分鍾。”
這一次雙方都不敢再誇口什麽不用了,對麵也算是徹底知道了夾川縣中學的水平,張蔚然和兩個理事開始商議起來。
周至這邊也在商議,不過好像又沒如何認真的商議。
十分鍾時間到,雙方交卷,不過這次的詩作,讓李老一看就有些皺眉頭。
文學社這邊的是——“鬆山雪浪冰輪潔,空穀霜花處士賢。清雅淡泊謙君子,飄逸獨行隱人間。”
還是那種硬灌的風格,尤其是剛剛李老才交代過文學社現在的問題之後,還犯這種錯,讓老頭特別不滿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