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出口,悟過好像是虛脫了似的,卻又似乎是放鬆了下來。
天命卻是揚起眉來,驚而轉頭看向悟過。
定定地望著悟過,半晌,天命才笑起來:“既然她是聖朝皇後楚凰洲,那麽你又是誰呢?”
悟過麵如土灰,禁不住抬頭望向遠處的楚凰洲。
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徒弟從前有個道號,名喚‘信陽’,後來,又另取了個道號,為‘白蝠’。”
這剃著光頭的年輕僧人悟過,正是之前聖京之亂時沒有被抓到的信陽。
千辛萬苦逃過一劫,在聖朝日日心驚膽寒,生怕哪一天被人抓到砍了腦袋,隻得逃到北華國來。
偏趕上大災,北華國人又不大信道,信陽隻得剃了光頭冒認和尚進了一家小寺院充了知客僧。
也是他幸運,趕上天命路宿那座小寺院,仗著一張能言善道的巧嘴,入了天命聖僧的眼,成了天命的弟子。
天命身邊也是有能人的,不過像信陽這樣一張巧嘴,慣會奉迎又通俗務的卻也不多,連著辦了幾件差事,越發讓天命信重,這才帶在身邊一路到了蒙陽。
可哪裏想得到,竟在蒙陽城外,又讓他看到了楚凰洲。
初見的那一刻,信陽怕得要死,隻怕楚凰洲見了他心生殺意,一劍殺了他。
又想天命不會看著自己的弟子被人一劍殺了,這才心裏舒服了些。
可沒想到天命居然讓他過來聽差,信陽就怕楚凰洲一語道破他的來曆。
雖說由道化僧也不算什麽丟人的事兒,可他從前到底是聖朝的國師,也曾風光一時,如今成了天命的弟子,丟人不丟人且不去管他了,就怕天命心生忌憚,他又失去庇護。
天地之大,又有何處是他容身之所?
這個時候,信陽真的覺得生無可戀。
歎一聲,信陽垂著頭,隻等著天命的發落了。
天命卻是眯起了眼,看看信陽,竟是笑了:“沒想到你是以道入僧,到底你心裏信的是三清?還是佛祖?”
信陽一咬牙,端起架勢,沉聲道:“三清或是佛祖,皆是道。”
天命聞言,忽然放聲大笑。
雖然天命常笑,但總是一臉慈悲,笑容淺淺,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狂笑的時候。
遠處弟子紛紛側目,卻隻是一眼就又慌忙低下頭去。
倒是不少信眾目露驚訝之色望了過來。
天命自然是不在乎的。
抬起頭,他遙遙與望過來的楚凰洲對視了一眼,這才息了笑聲。
“除了奉承人之外,你倒也會裝個道貌岸然,怪不得能爬上國師之位。隻是可惜,你的本事到底不濟,要不然又怎麽會這麽狼狽地逃竄到北華國?隱姓瞞名,連三清道宗都棄了,還好意思說什麽皆是道?不怕佛祖聽了也笑嗎?”
信陽搭拉著腦袋,又羞又臊,卻不敢辯駁半句。
他自幼能言善道,又生得相貌清逸,頗有仙風道骨之態,這才拜了上師做了道士。
雖然師父去世之後,雞鳴觀落魄,可憑著他的口舌和那些哄人的道術,倒也能混個三五十文,不至於餓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