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地擺手:“遇見就是緣分,你做我的心腹如何?十年之約,時間一到,就送你回故國見故人。”
“那不行。”白鈺即刻拒絕:“王,和親的宮女,即便再卑微,也是有本心的。”
“嗬,是嗎?那你的餘生,就隻有等死了。”黎王躍下宮簷,伸手想扯回白鈺身上的披風,卻又躊躇了片刻,將手收了回去:“算了算了,再會!”
白鈺低頭看身上的披風,墨色羽緞流轉著紫幽幽的異彩,若是將臉也蒙上,完全可以隱匿進夜色裏,即便被瞥見,也隻會被幽光晃眼,當做是鬼影。
應是件珍品,能讓他這一(國)之主像夜梟般在王宮中自由“盤旋”,卻如此草率地留給了自己,是因為這萍水相逢的緣分與好奇,所贈予的溫暖?還是說、這是他心腹計劃的第二步?
白鈺雖藏著心事,麵上卻絲毫未曾顯露,她將披風藏在床底,便枕著那縷虛茫的幽夢入睡了。接下來幾日,黎王皆在麗淑公主的寢宮安寢,她也沒有前去應卯,直到第五日,麗淑公主“惦念”愈深,遣宮女過來讓她做家鄉的糕點,點名要清茗如意糕——七皇子最喜歡的糕點。
這糕點做起來比較費時,她提著食盒過去時,已是晚膳時候,黎王和麗淑公主坐在正位,左右下席各陪坐著兩位嬪姬,賞舞聽歌、飲酒閑談,倒是頗為和樂的景象。
入鄉隨俗,來路既無法再回首,便隻能繼續前行,她不明白麗淑公主為何要這樣執拗地“惦記”著自己,而苦了她自己。
“見過王、王妃,各位夫人。”白鈺行了禮,將盛著糕點的芙蓉銀盤一一放在幾人的食案前,正欲退到一旁,黎王卻開了口。
“就這些嗎?”黎王飲著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因為公主說想用這種糕點,我遂趕著做了,沒有準備其它的呢,還望王原宥。王和各位夫人請略嚐一嚐。”白鈺素來文靜沉默,不善世故,這幾句話說得並不玲瓏討巧,但好在她的聲音清婉恬寧,若一脈幽柔泠秀的碧水,在人耳畔縈繞,隻覺輕緩舒心。
“不是說糕點。”黎王嘴上這麽說,卻已用金筷夾了一塊,放入口中:“我的披風呢,不打算還了嗎?”
他話一出口,舉坐皆驚,各色目光紛紛射向白鈺。白鈺盡管心慌意亂,麵上依舊溫寧沉靜,她低頭垂眸,深長的眼睫宛若黛色的蝶翼。
“王的披風掉落在地,讓我送回寢宮,可我見上麵染了塵埃,想清理之後再送回,故耽擱了。”她輕言解釋,語氣並不擔心別人信或不信。
黎王被酒爵遮擋的嘴角揚起弧度,她的美,不是惹人憐愛的柔弱之美,也不是被人欺虐的憂鬱之美,而是一種自顧自的、清靜幽閑的美,這脈純然之氣也正是吸引他的所在。
“無妨,你今夜送過來,還是……在那地方見。”他不僅用詞不對,還故意拖長了聲調暗示,生怕其餘看客覺察不出端倪。
白鈺終於忍不住顰起月眉,但見黎王心意如此,自己再掩飾也無用,遂隻應了一聲:“是。”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