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維宣聽聞夫人之言,回首望見夫人一臉憂色,他的眉宇掙紮了幾息,終於還是無奈地擺了擺手。
“罷了......讓他在客廳等候,本官隨後就到。”
聞聲,家丁應命退去,胡維宣掙紮的神色難以平息,但也覺得夫人的話很有道理,就算宋雨才聲名狼藉,可若是能為涼州百姓降下善果,能讓他平步青雲,見一見又何妨。
沉吟了幾息,也無需夫人再勸,胡維宣神色嚴肅地收起紙筆,起身向著書房走去。
他要為百姓鹽業大計,為自己二十多年的仕途,破例一次!
胡維宣在走廊穩步前行,神色十分嚴肅。
這短短的幾步路,在往日走過了無數遍,卻在今日讓他感到了心神難寧,心境都開始了明顯的波動,就好像腳下已不再是普通的走廊,而是曾經的坎坷仕途......
他出身於寒門,苦讀十餘年方得以踏入仕途,可當他如願為官之後,原本報效社稷的美好理想卻被一次次的摧殘,普通的出身注定不為被太過重視,傲氣的文人風度也不適宜在官場摸爬滾打。
當同屆的進士一個個平步青雲的時候,胡維宣始終不肯攀附世家權貴,從金榜題名起的三年間,他從未獲得機會上任,始終停任在禮部下屬印鑄司,當個小小的員外郎,連品階都沒有......
身為進士,落到這般地步也是令人唏噓不已。
好在明珠不會蒙塵,一手苦練的行楷得到了時任太傅薑太淵的注意,接觸之下展露出的才學和抱負頗受賞識,這才有了為官的機會。
不得不說,薑太淵就是他的貴人,說是半個恩師都不為過。
即便對朝堂時局失望,也看清了世家的大勢,胡維宣感念於文宗薑太淵的提攜和教誨,始終銘記少年之誌,自此遠離京師,在各州流轉為官。
輾轉二十年來,他從未同流合汙。
能從毫無背景的學子,一路爬到掌控州府鹽業的鹽運使,幾乎不依靠任何的捷徑穩步向前,足以見得胡維宣的才學。
可惜啊。
曾經的有誌青年如今已是滄桑鹽官,就算施展才學不斷攀爬,為國為民立下不少功績,他的仕途幾乎就要走到了終點。
曆經近二十年的努力,胡維宣已是涼州鹽運使,站在了鹽業衙門的頂端,看起來風光無比,也不負多年韶華。
可他心裏清楚,僅僅四品的鹽運使官職,就代表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晉升的可能。
大玄鹽政很是特殊,鹽政不屬於地方官,沒有管轄地方的責任,地方文武官也不是其下屬,鹽政幾乎與軍政和地方官政完全剝離開來,另有獨行的一套體製,隻受戶部轄製,可正因如此,無論是仕途還是權利都極為有限,升遷之路隻能止於鹽運使。
身為一州的鹽政長官,胡維宣看似大權在握,實際上除了管控鹽業再無實權,說難聽點,有時候調度人手和疏引鹽運都有些捉襟見肘,在刺史和駐軍都督麵前,他根本沒有任何底氣。
最令人絕望的,則是幾乎已經封死的升遷之路。
他身為鹽政官員,如無特殊情形,依例隻能在鹽政官職中升遷或者調任,與各州間流轉任命,鹽運使幾乎就代表著已經做官到頭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