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館內,一團亂麻,床上鋪滿了細軟之物,金條銀元首飾現款,還有數不清的絲綢旗袍、裘皮大衣,一口口皮箱打開蓋放在地板上,姚夫人一邊收拾一邊哭哭啼啼:“怎麽敗得這麽快,前幾天不說徐樹錚在東線打了打勝仗麽。”
姚次長叼著象牙煙嘴,煩躁不安的踱著步子,聽了這話猛然停下道:“兵無鬥誌,豈能不敗,罷了罷了,大勢已去,說什麽都晚了,我說你倒是快點,這樣慢吞吞的,吳佩孚的兵馬進了城就來不及了。”
正說著,樓下傳來仆人的驚呼:“老爺,外麵來了一隊當兵的。”
姚次長慌忙跑到窗口,透過茂密的枝葉可以看到院子外果然有一隊士兵,服色和徐樹錚手下的兵不太一樣,胳膊上還都纏著憲兵袖章。
“糟了,吳佩孚已經進城了。”姚次長將煙嘴一扔,連西裝都來不及拿,慌忙見將幾根金條幾件丟在皮箱裏,抓起來拉著夫人朝樓下奔去,剛跑到樓下,大門就開了,一個年輕軍官帶著兩個大兵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士兵背後的大砍刀紅纓子血一般刺眼,夫人哇的一聲就哭了。
姚次長手裏的皮箱也掉在地上,頹然坐在沙發上,一絲頭發落在了額頭上,摸出一支煙來想點燃,可擦了幾次火柴都沒著。
一個打火機伸了過來,幫姚次長點燃了香煙。
姚次長狐疑的抬起頭,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你……怎麽是你?”
蹲在地上抹眼淚的夫人也抬起頭,看清楚來人之後頓時喜道:“小陳,是你啊。”
陳子錕道:“對,是我,姚依蕾在麽?”
夫人恍然大悟:“蕾蕾她一直惦記著你呢,走的那天哭天抹地的,小陳,我和你姚叔叔對你倆的婚事一直是很讚成的哦,隻是一直沒你的消息。”
陳子錕道:“這一年以來,我寫過十五封信,難道你們都沒收到?”
夫人啞口無言,信件當然是收到了,不過她囑咐過門房,凡是莫名其妙的人寄給小姐的信,一律扔掉。
正尷尬時,仆人阿福飛速跑回自己房間,拿了一遝信封出來道:“信都在這。”
夫人鬆了一口氣,暗讚阿福是個有心人,嘴上說道:“是啊是啊,我囑咐阿福把信都留著,等蕾蕾回來再給她看。”
這種低劣的謊言,陳子錕自然沒必要揭穿,他隻是關心姚依蕾的下落:“姚小姐在哪兒?”
“在日本留學,就快回來了。”夫人小心翼翼的答道。
陳子錕沉默了一會,道:“我乃討逆軍憲兵先遣隊長,奉吳大帥之命前來捉拿國賊姚啟楨,你們可曾見過此人?”
姚次長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陳子錕怎麽說出這句話來。夫人卻立刻反應過來,連聲道:“沒見過,沒見過。”
陳子錕接著說:“既然人犯已經逃走,咱們撤!”
老王老李心知肚明,也不說破,隨著陳子錕出了姚公館。
陳子錕回望二樓上姚依蕾的臥室窗口,心中一陣黯然,這段感情怕是要畫上句號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