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文妮坐在大家條件相同的農村教室時, 她以為自己的條件比放羊娃好,放羊娃就是放羊娃而已;但是當她坐在大城市明亮的補習班裏,她突然恍悟, 自己很可能就是那個放羊娃。
小小的林文妮,心底種下了永遠走出大山的誌向。
她開始更加認真地上補習班,遇到不懂的題, 小心翼翼地求教楊媽媽;她認真學繪畫, 獲得老師表揚的那天,她興高采烈地捧著作品跑出來見接她的楊慧。
“楊媽媽, 今天老師誇我了!”
楊慧看著第一次如此開心、拋掉拘束的文妮, 心裏同樣升起了歡喜, 抱著她看著那張很簡單的塗鴉, 的確很簡陋, 是個初學者的半成品,但是老師誇她了,讓她充滿了自信。
楊慧回去的路上眼睛發熱,無聲地落了眼淚。
為文妮,也為她自己的兒子。
林文妮的生活就是她兒子的生活,很多年前, 兒子也曾這樣興高采烈地捧著作業撲進她懷裏, 說:“媽媽,我今天被老師誇獎了!”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 這一幕再也沒出現了。
兒子的成績止步不前,她焦慮地給他找各種補習班,他從接受到抗拒到不得不接受再到如今的陽奉陰違,成績反而逐步下降。母子關係也越來越差,學校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會再和父母說, 做父母的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她為孩子的成績急得走路都在想怎麽提高,孩子自己卻仿佛毫不著急還說讀書有什麽用,人生毫無目標。
今天看到林文妮,她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兒子,想念之情溢上心口。
茅文睿最終反抗失敗,坐在門檻上看著林文武咣咣咣地在院子裏劈柴,他腳底疼,腿酸,肩背痛……全身都又累又痛,但連一個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茅文睿想回家,這樣的日子,他寧可去上興趣課,去培訓班,反正不愛聽課可以不聽,他能玩遊戲能睡覺,放學後,他還能買一杯奶茶喝……
他看著林文武,覺得這人怎麽這麽有精力,背著這麽重的柴下山還能劈柴劈半天不停歇。
“你不累啊。”他喊他。
林文武停下劈柴的動作,確認了一下他和誰說話,遲疑地回答:“還好……你沒做慣,我習慣了。”
“這家裏的柴都你一個人劈的?”
林文武憨笑:“不是,我爺爺也會劈,不過他去年摔了腰,今年我幹得比較多。”
茅文睿想著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想再找出個幹力氣活的,竟然真的沒了。
冬天,林文武熱得脫掉了棉襖,額頭冒汗,臉黑紅黑紅的,手疼了就在褲腿上搓兩下,再繼續。茅文睿坐在門檻上一直看,他很冷,越坐越冷,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但他似乎和節目組堵著氣,就是坐在這不挪窩,不進門也不幫忙。
“捧著這個。”懷裏被塞進來一個滾燙的東西,茅文睿抬頭,是婆婆。
老人滿臉皺紋地對他笑:“喜歡吃地瓜不?給你烤個地瓜吃?”
茅文睿想起烤地瓜的香甜,嗯了一聲,把熱水袋裹進了羽絨服裏。
老人拍拍他的背:“莫賭氣噻,進屋坐吧,屋裏暖和。”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