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周逸芳懷孕,誕下一子。
生產期在夏日最熱的時候,那年正逢十二年難遇的大雨, 下了幾天幾夜, 雲湖湖水溢出來, 淹了汴州以及周邊村鎮一大片城鎮土地,汴州城內外一片汪洋。
周逸芳在這樣的洪澇中匆忙生下一子, 生得並不容易,家中男人都出去救濟百姓, 婆婆急著趕來半路摔了一跤,下人匆忙蹚水去喊大夫, 卻因為大雨大澇, 很久之後才把大夫帶來。
彼時,朱老夫人在雨中摔斷了腿, 周逸芳生不下孩子奄奄一息。
過了一天一夜, 這個孩子才艱難降生,他出生不過半天,大雨停了, 太陽出來了。
朱其成和父親回到家中,才得知妻子難產,母親斷了腿淋了雨臥床病了, 全家亂成一團。
朱家父子疲憊不堪又不得不強撐著整理家事, 直到孩子滿月, 事情才平順下來。
滿月那天,周逸芳身子好了大半,躺在後院聽下人稟報前院的動靜。
朱家富有,按照平時, 滿月酒必然要辦得熱熱鬧鬧,但是今年災年,家中大半錢財散了出去,糧食緊缺,不敢鋪張浪費,所以酒席一切從簡,隻走個周全的形式。
滿月酒辦到一半,門外來了一個老道,朱家慈善,下人見了衣衫襤褸的道長也不嫌棄,還熱心邀請其進門吃一口熱飯。
誰也沒把這尋常的小事放在心上,卻不料,不知怎麽一錯眼,這個老道進了酒宴大廳,看到了被朱其成抱出來的孩子,然後連連搖頭。
“不好,不好,不好啊。”
人人都對他怒目而視,指責他不知感恩,吃了朱家的飯卻來給朱家觸黴頭。
老道眼睛盯著繈褓中的孩子:“正是為了報恩,才出來掃興。你家這孩子,混世魔王轉世,生來是個渾噩胎,小時為禍四鄰,大了禍害天下,是天生的魔頭惡人。魔頭投生幾世善人家,孽緣啊孽緣。”
所有人看向繈褓中孩子的眼神都變了。
縱然不願相信,可這說法和騙錢的道士截然不同,看似離譜卻又覺得離譜得像是真的。
道士還在那說:“你細想想,家中夫人懷胎十月到剩下孽種,家中可有不順之事?”
這近一年不順的事當然多了,最近一次就是這次洪災,夫人難產、母親摔斷了腿病倒,父親整頓完各項事務後跟著得了傷風……就連他自己,這段時間也累得早上起不了床。
朱其成抱著兒子的手僵硬了。
道士走了,但是滿月酒也喝不下去了。
客人們匆匆散場,朱其成心事重重地抱著孩子去了後院。
周逸芳聽說這件事後勃然大怒,她不信自己艱難生下的孩子是天生惡人,她自己一輩子行善積德,夫家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怎麽可能生養出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她不信,立刻派人去拿那個道士。
派去的人天黑了才回來,卻怎麽都找不到那個道士了。
這個結果,給不久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孩子周歲,朱家在這一年中,對孩子的心情越來越複雜,因為這一年,他們遭遇了田莊收成減半,朱老夫人身體變弱,三不五時生病,朱其成被朋友偏了一筆錢,最重要的是,不到周歲的小娃娃,一時發怒抓花了一個小丫頭的臉,那個小丫頭才十二三歲,臉上卻留下了疤。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