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看客乃至於整座汴京的老百姓,他們喜歡吃雞蛋,他們津津有味地談論這個雞蛋產自哪個地方,怎麽烹飪怎麽搭配才更好吃,又有哪些做法,但對下蛋的是公雞還是母雞,根本就不感興趣。
這就是他們對待蘇牧的態度,因為蘇牧這個下蛋公雞,已經是公雞中的戰鬥機,雖然隻是中書舍人隱晦提醒,但隱隱有著一種奉旨填詞的意思在裏頭。
即便沒有,老百姓們的想象力也是天馬行空極其豐富的,他們總會將故事往他們渴望看到的方向去聯想。
在他們看來,蘇牧便如柳七那般,成為史上第二個奉旨填詞之人,而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其實他們並沒有那麽較真,他們的重點在於,他們是這一過程的見證者!
這就是小人物獲得社會優越感和成就感的主要手段,通過打嘴炮道聽途說添油加醋來增強自己的參與感,使得自己卑微的社會地位,能夠贏得別人更多一丟丟的尊重。
蘇牧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厭惡,這是底層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是值得理解的。
他的關注重點其實還是放在了中書舍人的身上,因為他代表著官家的意思。
本以為中書舍人會趁著宮禁還未關閉,回去向官家複命,結果抄錄完蘇牧的《破陣子》之後,他還是給蘇牧使了個眼色,二人不動聲色地與高俅曹顧等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陛下口諭,宣蘇牧明日入宮覲見。”中書舍人壓低聲音,如是說道。
蘇牧故作惶恐,慌忙想要行禮,中書舍人又將他扶住,朝四下裏掃了一眼道:“官家交代過,不必多禮了,明日本官再過來,領你一道入宮。”
蘇牧裝出滿眼感激來,想了想,身上也沒什麽東西,倒是腰帶掛著那塊古玉頗為典雅,便悄悄將古玉扯下來,藏於手心之中,趁著握手感謝中書舍人的空當,塞進了他的手裏。
後者也是微微一愕,在他看來,蘇牧這樣的文壇大家,就該是個呆子,或者是個心高氣傲,對他這等人不屑一顧的清高人物,沒想到蘇牧竟然如此接地氣,對辦事規矩如此的熟絡。
但想了想蘇牧這是詞,見慣了百官作態的中書舍人,心裏也就釋然了。
也難怪官家會如此垂愛於蘇牧,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如此想著,他也就坦然地收下了那塊古玉,而後與高俅和曹顧等人打了聲招呼,便回宮複命去了。
看著中書舍人離開,蘇牧終於鬆了一口氣,細細想起來,也是後怕不已。
若非自己臨時改變主意,說什麽也要拿出一首佳作來,最後那道私密口諭能否聽到,還真是兩說的事情。
甚至在與高俅的目光短暫接觸,察覺到高俅眼中的激賞之後,他才更加醒悟和確定,若沒有這首詞,或許也就沒有後麵那道口諭,他也就再沒有入宮覲見的資格了!
這一切看似隨意,但其實都在官家的掌控和預料之中,雖然朝野上下都暗自覺著官家沉迷文事,武功不濟,但事實上真的如此嗎?
能當皇帝的人,又豈會是簡單的人物?連扶不起的阿鬥都數十年安然無恙,可見皇帝這個寶座,雖然坐著很危險,但卻是一個能夠最快改變一個人的好地方。
坐上這個位置之後,你的層次高了,視野開闊了,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感悟自然也就不同,成長起來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